明丞面上答应着李叔的话,眼睛幽深地凝视着沈楠的睡颜。
似是沙发硌得慌,沈楠总是皱眉沉浸在噩梦里。
【分别十年各飘零,不知旧友如故否?】
明丞手指捻着手腕内侧,心里想着,沈楠究竟可不可信,能否帮助自己逃脱特务的监视。
“爸,我回来了!”
一道爽朗的男声传来,明丞听着耳熟,回头一看,是李尔福风风火火地大步走过来。
李叔制止他说:“你爹还没聋呢,小点儿声,没见有人睡着了!”
李尔福这才压低声音,回头见到明丞抱着一个小男孩,他心跳漏一拍,表面还是笑嘻嘻地打招呼:
“哦,明二哥嘛时候回来的?”
“腊月二十八就回来了,昨儿个刚来过沈公馆拜访沈叔叔,没成想一转眼儿就……真是世事无常啊。”明丞面露遗憾,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尔福。
只见他比十年前的那个十九岁青年成熟了些,仍旧疏眉朗目,依旧雷厉风行。只是他如今穿的不是黑色校服,而是黑色警察制服,领章上贴着三条拐和警号,是伪警的制式。
明丞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李尔福见状就故作惊讶地问:“这孩子瞧着面熟?二哥,哪里捡的?”
明丞连编排陆雍也其实是自己的侄子的词都想好了,但转念一想,李尔福和沈楠的关系比亲兄弟还好,肯定好和他经常去大哥明卿家,想必也见过小侄子明钧。
而且他还是和自己是旧识,肯定熟悉自己的行事方式,这种话骗骗白可久就算了,但骗不过李尔福,所以明丞决定实话实说:
“从我家往西走隔着几条街的胡同口捡的,我那么多年不回家,也忘了这些胡同叫什么名儿了。”
“那咋不报警帮忙找孩子的父母送回去?”李尔福目光炯炯地盯着明丞的表情变化问。
“哎甭提了,今儿个一大早起来,我把我哥的宝贝书给扯坏了,我还不敢明说,生怕挨骂,所以我还撒谎过来找你玩儿,顺便帮他拿着书找家旧书铺修补。”
明丞愁眉苦脸地说:“刚一出来就看到一群人堵着胡同,这孩子都被吓哭了,我瞧着怪可怜的,就把他抱起来说,这是我侄子,这才出来。走到半路,这孩子没吃早饭跟有点低血糖似的,我连忙叫车把他往医院里送,谁知道路过沈公馆,北海与南山就闹了这一出,子弹嗖地就从我旁边过去了,还打趴下一个人,真把我吓得够呛。”
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补上了之前谎言中的漏洞。和李尔福手头上的消息都对得上,他又问明丞说:
“您就这么从一群特务的包围圈里,好端端的出来了?”
“是啊,要不然呢?”明丞见李尔福无言以对的沉默了,所以补了一句,“哦,因为我被五常大学聘请为经济学的讲师才回国的——校董约克先生还是我在伦敦大学学院留学时候的同学,他的背景你知道的吧?我给他们出示了证件,马上就放我出来了。”
明丞说的满不在乎,却让李尔福听着步步惊心。他本来还怀疑起了明丞的身份,但是人家说的顺理成章,而且他刚刚回国什么都不清楚,是特务派来试探的可能性为零。
而且,李尔福打量着明丞: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文白净,平时很是柔和的瑞凤眼现在显得有些茫然,还有点犯迷糊,不太像是其他方面的谍报人员。
李尔福不可能开门见山地问:您是哪方面的人吧。
他拿出了两本蓝皮线装旧书,上面溅到了几滴褐红的污渍。
明丞不必翻书就知道扉页上盖着大哥明卿的字号:【明长卿印】。他也没打算抵赖就坦诚地说:
“咦,这就是我早上送去修的那本,哎哟,咋还污了?这可是光绪初年的旧物了,大哥见了非得心疼死不可!”他顿了顿,看着李尔福又问,“咋到你手上了?”
“这是在共谍家里发现的,沾的是一对夫妻的血。”李尔福直截了当地说。
明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