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沿街商铺大部分都没开张,空气中充斥着鞭炮的烟火味,令人恍惚以为是硝烟弥漫的前线战场。
可是,在日伪特务和宪兵队全城戒备下,偶尔有几个孩子拿着糖葫芦成群结队地在胡同里东奔西跑,嬉笑打闹声惊起一番死的寂静,令人觉得四九城仍是活着的,从未被外敌入侵压垮过一丝生气。
初春的阳光温和不刺目,因为春节期间市民们都在家过年,所以街面上行人寥寥可数。
明丞和沈楠在大街上并肩而行,随口聊着这些年的经历,就是默契地对十年前明丞在狱中的遭遇避而不谈,亦是绝口不提沈楠年少气盛对明丞说的那些伤人的气话。
“哎,我提个醒儿。”明丞忽然回头看向跟在他后面的李尔福,说:
“我现在左眼不好使,离了眼镜就是个半瞎,你甭跟我身后走了。要不然我以为还有人跟踪呢,免得伤着你。”
李尔福抱着刚花了半个月的工资买的月琴,闻言就觉得破了皮儿的伤口着隐隐作痛,搓着脖子说:
“我可算长记性了,刚才您那一手差点儿让我直接岔过气儿去,下手忒狠!”
“瞅你那怂样儿,二哥儿真能把你怎么着不成?”沈楠白楞李尔福一眼。
“您那是见着明二哥看我那眼神儿,活脱脱像小时候走夜路蹦出来一只白脸鬼,一下子把我跟拎小鸡似的摁墙上,盯着我心里发毛。”
沈楠觉得李尔福对明丞描述过于浮夸。
李尔福在警校也是练过的,沈楠没受伤那会儿就能跟他打个平手。明丞看着文质彬彬,弱不禁风,出手再狠能把身高八尺的李尔福甩到墙上去?
李尔福反驳说:“反差那么大,才觉得吓人。”
“福子,你知道我那时发现你跟踪我,我在想什么?”明丞和他们坐到车里才说道,“在想你是谁?在想你是不是我的同志?在想沈楠言语中对你的态度,在想你向伪警把我举报出去,我该怎么办?在想你如果是我的同志,却因为误解情急之下对我动枪怎么办?”
明丞语气平静淡定,说的话却让李尔福和沈楠心头一跳。
李尔福去【阮音阁】一路上担惊受怕,明丞亦是如此,甚至是比李尔福顾忌得更多。
只要李尔福高声一喊,明丞就会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心里思索着那么多的疑问,沈楠不禁心疼明丞,在不知不觉中紧紧地握着玻璃片,以至于割破手掌都没发觉,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明二哥,对不住。”李尔福变得严肃地说。
“你没有对不住我,你对我有疑问就去做了,这本身没有错。福子,你错的不该让我发觉你在怀疑我,万一我真的是坏人,你就危险了。”明丞目光平静如水地说:
“万事谋定而后动,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把自己置于险境。”
说的让李尔福心里一酸,因为让他想起他师父陆汗青就常说,他虽然机灵,但性子不够稳重,容易冲动。
也让沈楠心里觉得不自在,明丞才是受到威胁的那一个,他自己还跟没事人似的教育李尔福,万一李尔福真的动起枪了咋办?
一想到这些,沈楠就吓得一身白毛汗,说:“福子,你今儿个鸡贼变虎呛,忒愣!”
李尔福回想起来也是后怕。
“哎,要是明二哥猜错了我的身份咋办?”李尔福刚刚回归正常的思维又开始运作起来。
“无非是两种策略,你是我们的同志,我把你打晕找南山扛你回家,而另外一种嘛——”明丞顿了顿,瞥了一眼李尔福穿在身上的警服,“一抹脖子了事,权当为国锄奸了。”
“不、不是,”李尔福眨了眨眼,等看清明丞眼底蕴藏着调侃的笑意,他才转惊为喜,故作埋怨地说,“明二哥,你心太狠,咱好歹是打小玩到大的交情,说下手就下手……”
沈楠看不惯李尔福对明丞矫情得猫腔狗调那样儿,冷冷地拆他的台:“昨儿个夜里,谁跟我说如果二哥儿是叛徒就清理门户来着?你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