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快就走呐你?”钱处长睁大一双眯缝眼,挽留地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呐。”
“就是呀,”沧委员转头对明丞调侃地说,“弼甫呐,李警官可比你知情识趣多了。多听听柳绿唱的小调儿,不比你天天埋头修正经济报表强呀?”
“我偶尔还会和南山、福子在结海楼听戏的,也不是天天窝在办公室起草文件……”明丞扶了扶眼镜说。
“饭店请的戏班子和八大胡同里的清吟小倌能一样嘛,咱俩说的是一回事儿么?”沧委员啼笑皆非地说,“弼甫就是太正经,无趣!”
明丞表情僵了一瞬,藏在眼镜后的瑞凤眼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
沧委员见此心说真是个书呆子。不过,就属他办事效率最高,谈不来这些事儿也就罢了。
沧委员转而拜托明丞把年底经济总结数据做的漂亮些,应付过去完事。
明丞和他扯了几句皮,转头撇下小宫帮自己挡酒,然后和李尔福一同离席。
他们借口醒酒,一起去了洗手间。
明丞一进门就趴在洗手池上,抠着嗓子吐了起来。虽然有李尔福和小宫帮明丞挡酒,但架不住沧委员强行劝酒。
现在明丞有些害怕自己酒精一上头,就犯了酒后失言的错误。
“明二哥,您没事儿吧?”李尔福看着明丞脸色苍白,已经做好了送他去洗胃的打算。
明丞用凉水洗了一把脸,不想让李尔福过于担忧,于是就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儿,神智还清醒着呢。”
他喝了两杯掺了白开水的白兰地,酒精稀释过的怪味儿让他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很是烧心。
“你没事儿么?”明丞瞥着李尔福脸色发红,言语依旧伶俐。
“咳,我这酒量儿早让我师爷给练就的,千杯不倒。这会儿奔结海楼闷二斤白的,喝到下半夜都成。”李尔福自信一笑。
“你也甭惦记下半场了,麻溜儿寻沈楠跟他那帮朋友。”明丞瞧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条理清晰地说:
“既然已经确定那批【国防献金】在银行街17号就尽快摸清他们的排班规律,尽可能在【万药堂】下手之前,我们截这个和。”
李尔福听着点点头。
在此之前,明丞根据在财务总署打探的消息,在【阮音阁】经过他们和阮老师的分析,【国防献金】最有可能金条的金库地点有五处。
另外四处金库,李尔福和沈楠排查过程中已经被剔除在外,今天钱处长所说的银行街17号就是第五个地点。
而小宫透露出【醉春烟】传递的路线图显示,【国防献金】出发运向平北的时间就在四天后,金库安保严密,【万药堂】要想在城里动手,肯定会在沿途街道上大做文章。
而明丞他们想要做那一只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必定要加快速度。
“那我先送您回去。”李尔福说道。
然后,他和明丞一起离开了洗手间。
此时,宴会上有一些日军高级将领,诸如犬养鬼吉、石上健太、东权藏等人也过来露了个面儿。
不过,他们摆出一副伪善的态度,让外国记者给他们和沧委员等人拍了几张握手言和的照片之后,他们就傲然离去,似乎也觉得这场聚会虚伪得可笑。
忽然响起了爵士乐版《樱花》,曲调悠扬地在宴会厅里蔓延开来。
几个穿着日式军装的青年和几个穿着一身洋装的年轻女孩各组成一对,在宴会厅中央翩然起舞,引得那群喝酒胡侃的汉奸也驻足观赏。
“我最讨厌他们那些男人看我的眼神了。”
沈桉听到他的舞伴东不二子愤然不满的抱怨,让他平时清冷的桃花眸变得有些温和地问:“在权藏老师面前,谁敢惹不二子小姐不开心?”
“当然是那个松间真二,整天缠的我不放,现在还和那群艺伎有说有笑的,真恶心!”东不二子眯起狭长的眼睛满是厌倦地说着生硬的汉语。
沈桉笑而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