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福的警车行驶在漆黑无光的路上,开进一个黑胡同里就停住不动。
林满堂与李尔清坐在后座,心怀忐忑,沉默不语。
“你们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为什么去钱形宅邸,为什么石上健太死了,小俦子也死了……我都不想再问了。”
李尔福忽然开口吓得两个人一激灵,这番话和李尔福在审讯中的表现无一不告诉他们,李尔福已经识破了他们在钱形宅邸干的事儿。
“但我希望你们记着,因为你们的鲁莽——”李尔福哽咽了一下。
一想到冷俦年纪轻轻就丧生了,他痛得心脏紧缩,却没有立场谴责李尔清与林满堂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因为他要隐藏好自己地下交通员的身份,伪装成一个油滑贪财的伪警。
李尔福只能以一位兄长的身份说道:“让我媳妇儿冷伶没有了弟弟,让小优子没有了哥哥,还差点儿把咱们全家人都拖下水。小俦子一条命,足够你们长个记性!”甚至让明丞差点没了命。
李尔福仿佛是个心疲力竭的亡者遗属,说的话虽然轻飘飘的,但是直击李尔清与林满堂的神经。
李尔清哭成泪人似的,眼红得跟兔子似的,没了往日开朗明媚的个性,像一朵被愧疚的风雨压垮的向日葵。
林满堂本是寡言少语的性格,更是沉默寡言。
他们一路上都在心里默默地忏悔自责,却又不能对李尔福说出口,因为那样会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满堂,既然选择了装成一个疯子,那就装着仔细点儿。”李尔福回头目光幽深地看着林满堂,顿了顿说,“松间真二只是被你们暂时蒙混过关了而已,要是等到东不二子清醒过来调查复审你们,可就大大的不妙。那个女人比松间真二聪明太多了,就连沈桉心里都对她犯怵。”
这句话几乎在明示林满堂——如果你应对不了东不二子就是个死!
林满堂目光闪现坚定,一夕之间仿佛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说:“福哥,我不回家了。既然我是个疯子,你直接把我送到东城的费洛伊德疯人院,那是我大学导师费洛伊德开设的……”
“你能骗过他的眼睛?”
李尔福言外之意是——费洛伊德可是个神经科专家,担心林满堂在他面前装疯卖傻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福哥,您忘了我本来就是个神经科医生,接收的患者都是疯子。”林满堂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悲意,“当然知道证明一个正常人是个神经病有多难,同理,证明一个神经病是个正常人也很难的。再专业的医生也不会对进了疯人院的神经病起疑心的。”
没人比林满堂——一个经常为精神病患者诊治的神经科医生,更懂伪装成一个疯子。
李尔福瞬间了然他的用意,二话不说直接开车调头去了东城。
林满堂话里还有几层用意,虽然没有说,但是李尔福猜得出来。
费洛伊德是德国人,日本人不会对德国盟友开设的公共设施如何的。
而且,林满堂在医学院的硕导韩子匪还担着脑科医院神经科的职位,他经常到费洛伊德疯人院为患者做精神鉴定。
况且,韩子匪是城工部基层情报站的联络员,林满堂的上线,有他照应林满堂,李尔福也是放心的。
李尔清与林满堂互相看着彼此的神情,一对青年男女的手紧握着彼此。
他们都意识到彼此的变化,他们都成长了。
只不过他们的成长是拿冷俦牺牲的教训换来的,这种悲痛欲绝的愧疚感,足以让他们铭记一生。
*
李尔清走进结海楼的那一刻,挂在大堂里的西洋落地钟叮咚作响,犹如为逝者送殡一般报时。
冷俦的遗体就摆在他的卧室,林四维按照老规矩为他擦洗着身体,嘴里念叨说:“好好的小伙子咋就没了呢……”
冷家三姐弟是从东北逃难过来的,父母早就饿死了。
那时,沈楠与李尔福正好在结海楼和陈三愿谈生意,一见到姐弟仨沿街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