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间真二越想越气,直接把明卿踢翻在地,狠狠地踹了他几脚,骂道:“你个奸商,不讲信用,居然敢骗我!真是该死!”
明卿疼得蜷伏着身子,眼见松间真二是想对自己下死手。
明卿没了平时软弱文酸的儒商做派,直接跟他撕破脸皮,怒骂道:
“你们强占了我家地盘,欺负我们兄弟姐妹!强制让我们用联银劵买粮食,让老百姓穷得连饭都没得吃,跟你们讲信用?我呸!”
松间真二猝不及防地被明卿吐了一脸带血的唾沫星子,更是怒不可遏,叽里咕噜地骂了一通日语,对明卿拳打脚踢。
明卿挣扎着起身,一边躲一边骂:“我们国人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就算砸了埋了,也不能让你们这些小鬼子糟蹋!”
“那件笔洗是君子之器,你们这些沾满抗战战士的血的畜生也配用?!”
“你们快死到临头了……”明卿胸口被松间真二踢得一脚,疼得喘不过气地说,“你个小日本,就算今儿个把我打死了,我也会在阴曹地府里等着你,且瞧着你们是咋被打回老家的!”
“你们怎么来的,就让你们怎么滚回去!”
明卿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窝囊了一辈子,死到临头,终于能硬气一回,把平时只敢关起门跟温宁音骂小鬼子的话,全一股脑地骂向了松间真二。
“八嘎呀路!”
松间真二摸到自己的配枪,直接对明卿的胸口来了一枪。
呯地一声枪响,震撼了整座【长卿鉴宝阁】,也让赶到街口的明丞与小宫心里猛的一颤。
明丞迅速跑向【长卿鉴宝阁】,正好松间真二骂骂咧咧地拿着那件真青瓷笔洗,趾高气昂地走出来。
碰见明丞,松间真二恼怒未散,但见是熟人,面露狐疑地问道:“明主任怎么来了?”
明丞顾不上搭理松间真二,就跑进了店铺内间。
独留小宫脸色冷漠至极地回答说:“这儿的老板姓明,是明丞的亲大哥。”
松间真二脸皮一抽,硬邦邦地说:“是么?真是赶巧了呐,没想到明主任的大哥这么反日。”
“所以他们早就断绝来往,没想到您……哥俩立场不同,到底是亲兄弟。明主任为皇军鞍前马后那么多年,松间长官这么为难明大哥,真是……”小宫冷冷地说。
事到如今,小宫依旧不能和松间真二撕破脸皮。
松间真二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转身就走了。
【长卿鉴宝阁】内间,明卿浑身抽搐地躺在地板上,周边满地都是碎瓷片,血流了遍地。
明丞如坠冰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慌忙地抱起明卿,颤颤巍巍地喊道:“哥,您甭睡,我这就带你去医院,去医院。”
明卿被子弹击中肺部,想说什么,却满嘴是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笔洗……不能拿走……”
中国人的物件儿,不能落到小鬼子手里。
这是明卿死前最后一个念头,甚至都没注意到抱着他的人,是决裂多年的亲弟弟明丞。
“宫哥儿,你帮我一把,抱我哥去医院!”明丞急促地说道。
小宫摸向明卿的颈动脉,已然停止了跳动。
明丞依然抱着明卿的尸体不撒手,瑞凤眼中黯然无光,一边企图抱起明卿,一边呢喃道:“哥,您甭睡,我带您去医院……”
“弼甫,你哥已经去世啦!”小宫提醒他说。
“去世……”明丞心脏狠狠地一抽,人在痛到极致时,是哭不出声的。
自从三十多名师生遇难,在小姑明沁面前大哭一场后,明丞再未流过眼泪。
更何况,明丞把一切表达感性不理智的情绪,压制在一张温文儒雅的假面下多年,以至于骤逢亲人离世,连悲痛都无法表达。
小宫看着明丞露出四大皆空带着淡淡死感的眼神,吓得他立马拍醒明丞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能半死不活地愣在这儿,想想现在的局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