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豆腐脑,仿佛全然未觉,持勺的手腕却极其自然地在身侧一翻,食指指尖在那飞来的糖画底部看似无意地轻轻一托一引,动作快得模糊,那脆弱易碎的糖龙便轻巧地在空中划出一道违背重力的弧线,稳稳地落回那小男孩高高举起的手中,连龙须都没有断一根。
小孩愣住了,随即破涕为笑,他母亲赶忙过来连连道谢。
索蕾娜只是抬起头,对那母亲温和地笑了笑,仿佛只是对方运气好,然后继续慢悠悠地吃自己的豆腐脑。
吃完豆腐脑,她沿着人潮稍缓的河岸漫步。
河边柳枝轻拂,泊着不少乌篷船,也有许多就地摆摊的,卖些渔具、新鲜草药、或是从河里捞上来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蹲在那里,面前只铺着一块脏得看不出本色的布,上面随意摆着几个生锈的铁器、几块颜色暗淡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几个沾满干涸河泥的陶罐瓦罐,典型的“坑外地人”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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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蕾娜目光扫过,本欲直接走过,脚步却在那堆破烂前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蹲下身,白皙的手指在一堆废铁烂石中掠过,最后拿起一个最不起眼的、沾满干涸河泥的小陶罐。
罐身粗糙,造型甚至有些歪斜,像是学徒随手捏制烧坏的残次品。
“老丈,这个怎么卖?”她用手指随意地弹了弹罐身,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又瞥了眼她肩头那只明显是宠物的小红鸟,慢悠悠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个铜子。小姑娘好眼力,这可是老物件了,从河底沉船里捞上来的,说不定是古董。”
索蕾娜笑了笑,也不还价,数出三十个铜钱递过去。
她拿起罐子,看似随意地用指甲在罐底厚重泥垢的几个关键点抠了几下,几块硬泥脱落,露出底下一个小小的、几乎被磨平的模糊压印痕迹,那印记透着一股极淡极古拙、近乎于“道”的意蕴。
【买这破玩意儿干嘛?一股泥腥味,又不能吃。】赤丹表示嫌弃。
【闲着也是闲着,看着顺眼。】索蕾娜将小罐收入随身的布囊,没多解释。
这罐子本身毫无价值,但很久以前制作它的人,在无意间将自身一丝对“坚”“固”的理解融入了陶土,并在阴差阳错的烧制中,机缘巧合地将这点微末的“意”封存了下来,印在了罐底。
这东西对常人乃至普通修行者都毫无用处,对她而言,却像在无边沙滩上偶然瞥见一枚纹路特别有趣的贝壳,仅此而已。
接着,她走过喧闹的杂耍区,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胸口碎大石和喷火表演。
在她眼中,那“力士”肌肉发力的技巧、石板的质地、锤落时的力道分散都清晰可见;那喷火者口中含着的特制油料、其胸腔扩张吸气异于常人的方式,也表明这并非纯粹戏法,而是有点门道的粗浅武师或异武师在讨生活。
她又逛了逛卖各式手工艺品的小摊,对一枚雕工粗糙但形态颇有野趣的桃木簪多看了两眼,拿起来比划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放下了。
信步由缰,她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老巷,巷子深处传来极具节奏感的叮叮当当打铁声,空气中也弥漫着炭火和金属的味道。
打铁铺子里炉火正旺,一个赤着上身、汗水沿着古铜色虬结肌肉往下淌的老师傅,正全心沉浸在锻打一柄剑胚之中,每一次锤落都火星四溅,力道千钧。
索蕾娜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
老师傅手法老道至极,对火候、淬炼时机、捶打力道的掌控已近乎于艺,虽锻打的只是凡铁,却也有种千锤百炼、匠心独运的韵味。
老师傅察觉到门口的光线被挡住,抬头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空无一物的腰侧和肩头那只不合时宜的肥硕小红鸟身上扫过,粗声问道:“姑娘,有事?买兵器?”
“随便看看。老师傅好手艺。”索蕾娜微笑着真诚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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