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回声九点零,
终点站:‘我回来了’,
检票口:你的嗓子。”
车厢里已有几位乘客:
穿校服的女孩,怀里抱一盆仙人掌,仙人掌绑蝴蝶结,像赴约;
戴安全帽的工人,手里拎安全帽,帽里装几个热包子,白汽冒头;
拄拐的老爷爷,口袋插一枝杏花,花瓣被隧道风吹得微颤。
你找空位坐下,背包放膝,鸽子蹲你包上,像保镖。
一百一十九
列车“叮”一声,门合,缓缓启动,没有汽笛,只有前方传来“我回来了”四字的回声,一声比一声大,像有人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
车窗不是玻璃,是雾,手一碰,就显出画面:
你小学门口,爸爸蹲身给你系鞋带,阳光落他头顶,像撒一把碎金;
你初中宿舍,妈妈抱新棉被,给你铺床,拍平褶皱,也拍掉你想家的泪;
你弄丢的那只狗,在黄杨树下撒尿,回头冲你吐舌头,尾巴摇成风中小旗;
你暗恋的同桌,借你半块橡皮,橡皮上画笑脸,后来橡皮丢了,笑脸却住进你日记……
画面闪完,雾又合拢,像书页被风翻过去。
你身边座位慢慢升起一个虚影,先是透明,后变实——
是十二岁的你,背着比人还高的书包,鞋带拖地上,像两条鼻涕。
小你扭捏坐下,腿晃啊晃,鞋尖踢你膝盖,小声说:
“喂,长大好不好玩?”
你笑:“好玩,也不好玩,像过山车,有尖叫,也有风。”
小你撇嘴:“我怕高。”
你递给他草莓糖:“含住,就不怕。”
小你接过,含住,眼睛弯成月牙。
一百二十
列车穿过隧道、穿过高架、穿过一片油菜花田,金黄浪头打向车窗,溅起花粉雨。
广播响起,是阿半的声音,却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各位乘客,请准备好你们的‘我回来了’,
下一站:‘心口’,
车门将开三秒,
错过就得等下辈子。”
车厢里气氛忽然静得能听见糖化。
校服女孩抱紧仙人掌,小声说:“我回来了,给那年被没收的漫画书。”
工人大哥咬一口包子,含混喊:“我回来了,给砸伤的手指,对不住啊,没带你好好歇。”
老爷爷用拐杖点点地:“我回来了,给老伴儿,杏花开了,你闻闻。”
轮到你了,你站起来,鸽子飞你头顶,像给你加冕。
你深吸一口气,隧道风里有花香、有铁锈、有豆浆味,还有一点点海盐。
你说:
“我回来了,
给二十七岁没敢回头的我,
给今天终于说出‘再见’的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给马上要继续长大的我——
别怕,
灯留着,
豆浆热着,
家在心里,
不关门。”
话音落,车厢灯“刷”地全灭,漆黑里只剩心跳,像几十面小鼓乱敲。
三秒后,车门“噗”地开,一道白光切进来,像给黑夜开刀。
你抬脚跨出去,脚下软,是泥,是田埂,是油菜花梗。
风里,成千上万朵油菜花同时转身,像你归来的掌声。
一百二十一
你回头,列车已不见,只剩铁轨尽头升起的朝阳,像刚出锅的咸蛋黄,颤颤巍巍,却光芒万丈。
口袋动了动,是糖纸小船,自己飘出来,顺着风,滑向花海,越滑越远,变成一粒橘色星。
头顶,鸽子盘旋三圈,冲你“咕”三声,像打卡,又像告别,然后飞向远处屋顶,变成一片灰瓦。
你站在田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