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当有客人的目光似乎被这点微光吸引时,她又会飞快地将手臂放下,让那节手腕重新隐藏在西装外套的袖口之中。她面前那杯“威士忌”里的液体,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减少,只有杯沿上留下了几个淡淡的唇印,成为了她此刻“伪装”身份的最好似是而非的证明。
时间在拍摄中悄然流逝。当傍晚时分那暖黄色的、带着一丝慵懒气息的阳光,透过酒吧那扇格子木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吧台桌面投下长长的、斑驳的光影时,那个穿着黑色短褂、一直被影重点关注的“可疑人员”终于站起身,结账后离开了酒吧。林溪几不可察地、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后背肌肉微微放松了一些。她将吧台上那双折叠整齐的备用连裤袜拿起来,熟练地塞进西装外套内侧的口袋里,然后端起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酒”,走到饰演酒吧老板的演员身边,用符合她当前伪装身份的、略带歉意的语气低声说:“老板,我等的人大概不会来了,麻烦您帮我结一下账,我也该走了。” 酒吧老板(饰演)脸上露出一种了然于胸的、带着些微暧昧的笑容,摆了摆手:“哎,不用结啦阿影小姐。您那位‘朋友’啊,刚才派人过来已经提前把账都付清了,还特意多留了些小费呢。您慢走,下次再来玩啊。” 林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酒吧门口走去。她脚下那双粗跟小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似乎比来时稍稍轻快了一点点,杏黄色的A字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终于卸下了一层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薄薄的却沉重无比的伪装外壳。
“卡!过了!一镜到底!情绪、节奏、细节全都到位!非常好!辛苦了大家!”周导充满肯定和喜悦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片场。
瞬间,布景内那种紧绷的、带着虚假欢愉和暗流涌动的氛围消散无踪。留声机的音乐声停了下来,扮演客人和应召女郎的群演们也纷纷放松了神态,相互说笑着开始收拾东西。林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影”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快步走到后台休息区。徐梓瑜立刻递过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林溪接过来,大口地喝了好几口,才仿佛真正缓过劲来,她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心有余悸地说:“刚才拍摄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几乎全程都钉在那个戴毡帽和黑短褂的人身上,手心里的汗都快把暗袋的布料浸湿了,精神高度紧张,真怕他们哪个突然就从怀里或者腰间掏出什么家伙来,那场面可就难控制了。”
徐梓瑜笑着接过她递回的水瓶,又顺手帮她把塞在外套内袋里的那双备用连裤袜拿了出来,平整地放回服装组的道具箱里,语气带着由衷的钦佩:“林溪姐,你刚才和那两个小兄弟对暗号的那段戏,设计得太精妙了。那个用手指极快极轻地触碰对方袖口的动作,既完全符合场景,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又清晰准确地传递了‘信息已接收’的信号,这种小细节的设计感和执行力,真的太厉害了,我得赶紧记在我的学习笔记上。” 经纪人张松这时也拎着一个保温食盒走了过来,盒盖一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东北酸菜馅饺子:“拍了一下午,精神消耗肯定巨大,饿坏了吧?赶紧先吃点饺子垫垫肚子,这是刚从基地外面那家老字号饺子馆买来的,还烫着嘴呢。等会儿全组收工了,咱们再去吃顿好的,我知道有家铁锅炖大鹅,味道那叫一个绝!”
林溪接过食盒,用一次性筷子夹起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吹了吹气,然后满足地咬了一大口,眼睛立刻幸福地眯了起来:“唔!好吃!还是热乎的!馅儿真香!刚才在酒吧里,对着那杯假酒装了那么久,可把我给馋坏了,现在总算能慰劳一下我的五脏庙了。” 徐梓瑜看着她吃得香甜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她转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尚未撤掉的酒吧布景——煤油灯还亮着昏黄的光,留声机安静地待在角落,扮演客人和服务人员的群演们正在说笑着散去……方才那场逼真无比的“伪装”大戏,就像一场短暂而投入的梦境,此刻,梦醒了,“影”又将褪去这层暂时的外壳,回归到谢文栋的身边,再次成为那个时刻待命、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顶尖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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