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释空响的身后。
当他真正站到那个位置,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如月华般流淌的银发时,霍雨浩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失控,如同密集的战鼓在胸腔里擂动。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仿佛面对的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他先是用指尖代替梳子,小心翼翼地、极有耐心地将那些打结的发丝一点点理顺,生怕扯痛了分毫。
他的指尖偶尔会不可避免地碰到释空响颈后裸露的皮肤,那温热的、带着生命活力的触感,让释空响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像被某种柔软的东西突然惊扰到的小动物。“你快点!”他有些粗声粗气地催促道,试图掩饰脖颈间泛起的那一丝微妙的痒意和异样感。
“好,别动。”霍雨浩的声音低哑了几分。他拿起一缕垂顺的长发,冰凉的、丝滑的触感在他指间流淌,带着释空响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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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雨浩的眼神暗了暗,心底最深处,一股强烈到近乎疼痛的占有欲汹涌而起——他想将眼前这个人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用尽一切手段,再不让任何人伤害他,再不让任何人将他从自己眼前带走。这念头如此疯狂,却又如此自然。
“咔嚓。”
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湖边格外清晰,仿佛敲在了两个人的心弦上。第一缕银发从剪刀刃间飘然落下,无声地躺在碧绿如茵的草地上,像是一小段坠落的银河,格外显眼。
释空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那是身体对未知触碰和变化的本能反应。但预想中的疼痛或被拉扯的感觉并没有到来。霍雨浩的动作异常娴熟和谨慎,剪刀的锋刃贴着发根平滑地掠过,精准而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霍雨浩剪得很慢,很专注。这不仅仅是在修剪头发,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无声的仪式,一种将他从过去五年黑暗囚禁的阴影中“剥离”出来的象征。每一剪下去,都仿佛在剪断那些束缚着释空响灵魂的无形枷锁。他的目光掠过释空响的后颈,那段白皙而脆弱的线条,以及随着剪发过程逐渐清晰的、属于少年的流畅肩颈线条,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着。
五年了,近两千个日夜的思念与悔恨,他终于又能这样靠近他,虽然对方满身是刺,记忆中也早已没了他的清晰位置。但这没关系,霍雨浩想,只要他还在,只要他能触碰到他,感受到他的体温,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他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时间,像此刻这样,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磨掉他的尖刺,重新走进他那片被迷雾笼罩的世界里。
释空响起初还全身肌肉紧绷,魂力在体内暗自流转,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但霍雨浩的动作实在太轻柔,太有耐心,除了剪刀剪断发丝时细微的“咔嚓”声,以及银发落地的簌簌轻响,再没有其他干扰。
湖面的微风吹拂而过,带着湿润的水汽和岸边不知名野花的淡淡芬芳,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驱散了林间的些许凉意。他竟然在这种陌生的、被小心翼翼对待的安宁氛围里,慢慢地、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持续的精神紧绷和五年来暗无天日的囚禁留下的创伤,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长期处于高度戒备的疲惫状态。此刻,这种久违的、近乎被呵护的感觉,竟然生出一种荒谬的、让他不愿承认的安全感。他甚至开始有点昏昏欲睡。金色的眼眸半眯着,长长的银色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投下小片阴影。脑袋一点一点,强打着精神才没让自己真的睡过去。
霍雨浩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体的放松,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酸楚的喜悦。他更加放慢了动作,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的心情,修剪着手中的银发。
他并没有剪得太短,只是剪到了齐肩的长度,这个长度既利落清爽,便于活动,又恰到好处地保留了释空响那份独特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精致感和锐利感。
时间悄然流逝,地上的银发堆积得越来越多,像是铺了一层柔软的新雪,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