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挂上电话,听筒里似乎还残留着爷爷那句沉甸甸的“靠自己本事!奋斗!”的余音,以及奶奶絮絮叨叨却满是关切的叮嘱。
这通电话,像一股温热的暖流,暂时驱散了自昨天报到以来便盘踞在他心头的寒意。尤其是听到马小燕此刻就在家里,正陪着爷爷奶奶说话解闷,一股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在他心中涌动。
她总是这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为他分担着,温暖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然而,这份感激之中,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明的不安。马小燕将他酒后失控的荒唐归结为“帮她实现愿望”,又将雁山之夜定义为“取悦彼此”,甚至提出将她在嘉禾市的“闺房”提供给他使用……这一系列超出常理认知的付出与豁达,让王一在深受震撼与感动的同时,也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内心深处对许知夏的爱,是完整且占据主导的,他无法坦然地将马小燕置于一个模糊的“伴侣”位置。
在他年轻而传统的观念里,马小燕更像是一位在他人生迷惘时刻出现的、带着惊人洞察力和成熟魅力的导师,亦或是一位情深义重、不惜付出所有的“姐姐”。
他对她的情感,更多的是感激、敬佩,以及因那两夜亲密而产生的复杂愧疚与补偿心理,而非与对许知夏那般刻骨铭心的男女之爱。
因此,接受南湖名苑的房子,意味着他将与马小燕产生更深的、超越普通朋友界限的联结,这让他本能地感到抗拒,他害怕这会玷污他对许知夏感情的纯粹性,也害怕自己会在这种复杂的关系中越陷越深,最终无法收拾。
可是,现实却像一堵冰冷的墙横亘在眼前,许知夏那通简短到近乎冷酷的电话,那声疏离的“再见”,以及“培训结束有事再联系”的冰冷决断,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情感困境,茫然无措,仿佛置身于浓雾弥漫的荒野,找不到任何方向。
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刻,他想起了雁山顶上马小燕那番振聋发聩的剖析,那些关于许知夏心态、关于职场规则、关于男人担当的犀利见解。
他迫切需要一个人来指点迷津,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帮他分析这团乱麻。而这个人,只能是马小燕。
“就当是为了解决问题……是为了找到和知夏和好的方法。”王一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试图说服那份不安,“小燕现在人在雁城,我只是借用一下房子,主要是为了有个安静的地方和她通电话,听取她的意见。这……这不会影响什么的。”
这个念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他暂时压下了内心的挣扎。他深吸一口气,按照马小燕刚才在电话里给的号码,拨通了张莉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一个干练利落又不失柔和的女声传来:“您好,燕语智科贸易公司,请问哪位?”
“您好,请问是张莉总吗?我是王一。”王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哦!是王一啊!马总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说你随时会联系我。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方便的话,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张莉的反应非常迅速,语气热情而自然。
王一报出了邮局的位置。张莉立刻说:“那很近,南湖名苑就在旁边。这样吧,你直接到小区正门口,我大概十五分钟后到,我们在那儿碰头。”
“好的,谢谢张总。”
“别客气,叫我张莉姐就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王一辨明方向,快步向南湖名苑走了过去,十分钟左右就来到了南湖名苑气派的欧式大门前。
小区门禁森严,环境幽静,与他刚才所在的喧闹街市判若两地,王一等了一会儿工夫,一辆出租车在小区门口的路边停下。
车门打开,一位身着浅天蓝色暗条纹西服套装的年轻女子迈步下车,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王一,脸上立刻绽开友善而略带审视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您就是王一吧?”她的声音比电话里更清脆些,王一赶紧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