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过后,年就算是彻底过完了。靠山屯仿佛一个经历了一场盛大狂欢后,疲惫而满足的巨人,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清晨,鸡鸣依旧准时响起,唤醒了沉睡的村庄,但鸡叫声中,少了节日的兴奋,多了几分沉稳;家家户户的烟囱依旧袅袅升起炊烟,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但不再是年节里的大鱼大肉,而是稀粥、咸菜、馒头的朴实味道;村头的学堂里,传来了孩童们朗朗的读书声,取代了节日里的锣鼓和爆竹声;田埂上,已经能看到农人们的身影,他们扛着农具,踏着晨霜,为即将到来的春耕做准备,脸上带着节后的慵懒和对新一年劳作的期盼。
马骥站在石头家的院子里,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短短十几天,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小小的村落,成为了靠山屯的一份子。他熟悉了石头娘做饭的香味,知道她做的炖鸡要放哪些草药,蒸的馒头要发酵多久;熟悉了石墩劈柴的节奏,听着斧头落下的“咚咚”声,就知道他今天的力气有没有用匀;熟悉了石头爹旱烟袋的味道,那股辛辣中带着醇厚的香气,是靠山屯男人们最爱的味道;熟悉了左邻右舍打招呼的方式,一声“吃了吗?”“去哪儿啊?”,简单却充满了人情味。
他参与了他们最盛大的节日,从除夕的祭祖团圆,到初一的社火傩舞,从庙会的热闹喧嚣,到元宵节的温馨守岁,分享了他们最真挚的喜悦;他也感受到了他们最质朴的温情,石头一家的收留和照顾,村民们的热情和友善,孩子们的纯真和快乐,这些都像一股股暖流,温暖着他的心。
在这片土地上,他不再是那个漂泊无依的穿越者,而是石头家的“马先生”,是孩子们的“马叔叔”,是村民们口中“有学问的外乡人”。他帮着石头家做些力所能及的轻省活儿,比如喂喂鸡,扫扫院子,偶尔还跟着石墩去地里看看。虽然他依旧分不清麦苗和韭菜,常常闹出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比如把地里的野菜当成了草药,想挖回去给石头爹泡茶,结果被石墩笑话了半天——但他却乐在其中。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于去“理解”或“解读”什么,也不再用现代思维去生硬地解构这里的一切,而是开始真正地“生活”在这里。他看着村民们如何根据节气安排农事,知道了“惊蛰播种,清明浇水,谷雨施肥”的农谚;看着他们如何用世代相传的经验应对天气变化,比如根据云层的形状判断是否会下雨,根据蚂蚁搬家预测洪水;看着他们如何通过乡规民约和人情往来维系着社群的和谐,哪家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来帮忙;哪家遇到困难,大家都伸出援手,没有太多的算计,只有纯粹的互助。
这些看似平凡琐碎的日常,却蕴含着古老的生存智慧和强大的生命力,让马骥深深着迷。他觉得,这里的人们虽然生活简单,甚至有些愚昧,但他们活得真实、踏实,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如何与自然相处,如何与他人相处。
这天傍晚,马骥跟着石墩从地里回来,刚走进院子,就看到石头爹坐在屋檐下抽着旱烟,石头娘在厨房里忙活。石头爹看到他们回来,招了招手,让马骥坐在他旁边。
“马先生,开春了,有啥打算不?”石头爹状似随意地问道,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期盼。
马骥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终究不属于这里。胸口的挂坠那日益强烈的、圆满欲出的悸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一点。他是一个穿越时空的旅人,注定要继续前行,去体验更多未知的世界,而不是停留在一个地方。
“我……可能还要继续游学吧。”他含糊地说,心里却涌起强烈的不舍。他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石头一家,不想离开这个给了他温暖和安宁的村庄。
石头娘从厨房里走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急着走啥?多在屯里住些日子,等天气暖和了,地里的野菜长出来了,河里的鱼也多了,让你尝尝鲜;再说,你堂兄石锁刚结婚,家里也热闹,多住些日子,陪陪石墩,他也能多跟你学学文化。”
石墩也憨憨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