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的祭祀仪式漫长而枯燥。马骥穿着紧绷的深衣,像尊木偶般站在队列里,听着晦涩的祝祷词,感受着近乎僵硬的庄重。他不敢有丝毫多余动作,生怕破坏了这严苛的礼仪,更怕暴露自己的异客身份。
就在主祭人高举玉圭,宣布礼成的瞬间,异变再生!
熟悉的撕扯感猛地袭来,脚下的青石板仿佛瞬间消融,眼前的祭坛、人群、香烟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分崩离析。
“又来了!”马骥心中哀叹,这次他能清晰感觉到,挂坠的能量如同失控的野马,在体内横冲直撞,显然是时空乱流的冲击还未平息。
天旋地转间,色彩与声音的碎片再次将他淹没。不同于汉代的凝重,这次的乱流中,他似乎瞥见了飞扬的旌旗、听到了奔放的胡乐,还闻到了浓郁的香料气息。
“砰!”
再次落地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阔喧嚣的街道上。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震耳欲聋的声浪扑面而来——商贩的吆喝、驼铃的叮当、马蹄的嘚嘚、各国语言的交谈,还有远处传来的恢宏乐声,交织成一幅活力四射的盛世画卷。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看清周围的景象,瞬间被震撼:笔直如矢的天街车水马龙,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高鼻深目的胡商、宽袍大袖的士人、短衣打扮的工匠、肤色黝黑的昆仑奴往来穿梭,远处宫殿的鸱尾在阳光下闪烁金光。
“长安!这是盛唐的长安!”马骥心中激荡。与汉代的古朴庄重相比,这里的氛围开放、自信、生机勃勃,连空气都透着自由的气息。
然而,这份激动只持续了三秒,就被自身的变化彻底打碎。
那身束缚他的汉代深衣不见了!他低头一看,差点惊叫出声——身上穿的竟是一套女装!
上身是樱草色的齐胸短襦,领口开得极低,坦露出大半胸膛,面料轻薄得近乎透明;下身是石榴红的高腰曳地长裙,裙摆宽大如伞,上面印着精美的缠枝牡丹纹样;肩上还搭着一条长长的泥金披帛,绣着流云纹,随风飘动。
这是唐代女子最流行的坦领襦裙!
马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从耳根红到脖颈。一个现代大男人,穿着如此艳丽暴露的女装,站在人来人往的长安大街上,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该死的挂坠!”他又羞又怒,下意识地想用手捂住领口,却发现这动作愈发女性化,反而欲盖弥彰。他想扯掉披帛,可滑软的丝绸根本不听使唤,反而缠上他的胳膊,越扯越乱。
他这怪异的举止立刻吸引了周围行人的目光。
“呦!这小娘子生得好生健壮!”一个牵着骆驼的粟特商人操着生硬的汉语,戏谑地打量着他平坦的胸部和略带肌肉轮廓的手臂。
“看她披帛缠得像捆柴,真真有趣!”旁边提着胡饼篮的妇人对着同伴笑道。
“面色这般红润,莫不是喝多了三勒浆?”路过的文士摇着折扇,目光在他“坦荡”的领口流连。
马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试图迈步逃离,却差点被曳地的长裙绊倒,只能别扭地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挪动,姿态愈发滑稽。
慌不择路间,他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背靠着冰冷的坊墙,大口喘着气。胸前的挂坠依旧灼热,但紊乱的搏动稍稍平复了些,仿佛刚刚完成了一次极不稳定的时空跳跃。
“冷静!马骥,冷静!”他强迫自己深呼吸,“这是时空乱流导致的错乱,衣服不是我的,我只是个观察者!”
他试着用研究者的眼光审视这身装扮:丝绸质地光滑细腻,染色均匀,印花精美,坦领的设计大胆奔放,尽显盛唐的开放气象,披帛的运用增添了飘逸感……可无论怎么分析,都无法消除穿在自己身上的强烈违和感。
他偷偷探出头,观察街上的女子。她们穿着类似的襦裙,举止自然,步履从容,坦领的领口在她们身上显得优雅大方。反观自己,动作僵硬,神色慌张,活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必须学会走路!”他咬着牙,在巷子里练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