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闻言，脸上挣扎之色一闪而过。她何尝不知银钱的重要性？但想起方才贾琮在忠顺亲王面前为她二人力争，担保她们只收拾衣物，若私藏财物被查出，岂不是连累了贾琮？她虽是个内宅妇人，却也懂得感恩和分寸。
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坚定：“罢了，不拿了。今日若非琮三弟出面周旋，你我此刻怕是已被如驱赶牲畜般撵出府门，体面尽失，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未必能带上。他能为我们争得这一步，已是天大的恩情。我们不能再给他添麻烦，授人以柄。”
银蝶儿急道：“可是奶奶，去了西府，若没有银钱打点，只怕连口热饭都难……”
尤氏打断她，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无妨，总归……饿不死的。老太太、太太们总还要些脸面，不至于纵容下人明着苛待我们。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说着，目光投向窗外荒凉的庭院，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深深的无力感。
而与尤氏院中的愁云惨淡不同，秦可卿所居的天香楼内，气氛虽也因仓促搬迁而显得有些忙乱，却并无多少恐慌之意。
瑞珠和宝珠两个贴身大丫鬟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秦可卿的贴身衣物。秦可卿本人则坐在妆台前，由着另一个小丫鬟帮她略整理有些散乱的发髻。
“奶奶，您看这几件首饰……”瑞珠拿起一个装着几样精致金玉首饰的小匣子，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些都是秦可卿平日极喜爱的贴身之物，算不得公中财产。
秦可卿瞥了一眼，却淡淡道：“放下吧，琮三叔既说了不让带财物，这些金玉之物，难免惹人注目，多生事端。”
她的语气平静，甚至……仔细看去，那梨花带雨过后略显苍白的唇角，似乎还隐着一丝极淡、难以察觉的弧度。她的心中并无尤氏那般对未来的恐惧，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安定感，甚至隐隐有一丝……乐滋滋的期盼？
去了西府，虽然同样是寄人篱下，但那里有他啊。离他更近了，不必再隔着两府高墙，或许……见面的机会也能多些？想起贾琮方才在众人面前从容不迫、为她据理力争的身影，秦可卿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泡在了温水中，暖洋洋的。她相信，只要有他在，她们主仆三人，定能安然无恙，甚至……或许能有更好的未来。
瑞珠和宝珠见自家奶奶如此镇定，甚至眉宇间不见多少愁苦，心下也安定不少。她们是知道奶奶与琮三爷之间的关系，此刻见奶奶这般神态，便也明白了七八分，不再多言，只手脚麻利地按照吩咐收拾行装。
荣禧堂内，茶香氤氲，暖意融融。贾琮与忠顺亲王正说话间，门外有丫鬟轻声禀报，道是东府的珍大奶奶和蓉大奶奶已经收拾停当，过来了。
贾琮闻言，起身对忠顺亲王拱手道：“王爷，她们已收拾完毕，小子代她们谢过王爷通融之恩。”
忠顺亲王端着茶盏，轻轻撇去浮沫，似笑非笑地瞥了贾琮一眼。他原本确实存了心思，等尤氏和秦可卿过来后，要当众搜查她们携带的包裹，再好好折辱一番，也好煞煞贾家最后这点体面。但方才与贾琮一番交谈，觉得此子颇为对脾胃，机敏果决又不失分寸，与贾家那些蠹虫截然不同，倒是让他起了几分喜爱结交之心。此刻若再行那等刻薄之事，未免显得自己气量狭小，也扫了此刻难得的“和谐”气氛。
于是，他放下茶盏，摆了摆手，语气随意道：“罢了，既已收拾好，便让她们自去安置吧。本王信你贾琮的担保。”他这话，算是给了贾琮一个不小的人情。
贾琮心领神会，再次道谢：“王爷雅量，小子感佩。”
忠顺亲王不再多言，起身道：“既如此，便封府吧，本王也好回宫复旨。”
一声令下，跟随而来的殿前亲军立刻行动起来，如狼似虎般涌入宁国府，执行查封命令。府内尚未离开的下人、仆役被纷纷驱赶出来，家生奴仆一律不准携带任何金银细软，雇佣来的下人则被严格检查，只准带走不超过半年的月例银子，多一文都要被扣下。一时间，宁府门口哭喊声、求饶声、呵斥声响成一片，乱作一团。
这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