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一路将忠顺亲王送至荣国府大门外,亲眼看着他登上亲王规制的豪华马车,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辘辘远去,直至消失在长街尽头,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回府。
此时的荣禧堂内,喧嚣散尽,尤氏和秦可卿仍带着各自的丫鬟,静静地等候在那里。见到贾琮回来,两人连忙起身,尤氏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哽咽:“琮三弟,今日……今日真是多亏了你了!”说着,便要屈膝拜下。
秦可卿也跟着盈盈下拜,那双含情美目之中,感激、依赖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交织在一起,比尤氏更为浓烈。
贾琮见状,连忙上前两步,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虚扶住了秦可卿的胳膊,触手处隔着衣衫仍能感到一丝冰凉与轻颤。
然而,手刚碰到秦可卿的手臂,他便猛地意识到此举不妥,尤其是在尤氏面前。他动作极快地收回手,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尤氏,见她似乎正低头拭泪,并未留意到这瞬间的接触,心下才微微一松,暗叫一声侥幸。他稳住心神,语气恳切地说道:“都是一家人,遭此大难,理当互相扶持。二位且安心在西府住下,万事有我。若有什么短缺不便,或是下人怠慢,尽管遣人来告诉我,我必为你们做主。”
他的话语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尤氏闻言,心中稍定,再次道谢。秦可卿则是抬起眼帘,深深地望了贾琮一眼,那目光中情意流转,欲语还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贾琮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一热,却不好过多回应,只能微微颔首。
恰在此时,王熙凤安排好了院落,带着平儿回到了荣禧堂。她人未至,声先到:“哎哟,都还在这儿站着呢?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虽比不得东府宽敞,但也还算干净整齐,这就带两位过去瞧瞧,若有什么不合意的,咱们再调整。”
她说着,目光在贾琮和秦可卿之间极快地扫过,虽然二人此刻并无逾矩之举,但那种无形的氛围和秦可卿眼角眉梢尚未完全褪去的异样神采,让她心中那点猜测更是笃定了八九分。她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是那副爽利干练的模样。
尤氏和秦可卿闻言,再次向贾琮施了一礼,道:“有劳琮三弟(三叔)费心。”这才跟着王熙凤离去。临出门前,秦可卿脚步微顿,再次回眸,那一眼如同带着钩子,在贾琮心上轻轻挠了一下,方才转身袅袅而去。
皇宫,养心殿。
忠顺亲王恭敬地向景平帝复旨,将贾府接旨时的惶恐、行刑时的惨状、贾琮出面周旋、遣散姨娘以及最重要的——贾赦贪占宁府库财、销毁账本、东跨院被抄检一空等事,原原本本,巨细无遗地禀报了一遍。
景平帝静静听着,面上无喜无怒,直到忠顺亲王全部说完,他才淡淡开口:“贾赦贪婪愚蠢,不堪其位。传朕旨意,削去贾赦一等将军之爵,由其子贾琏袭爵,为三等威烈将军,望其好自为之,莫要步其父后尘。”
“臣遵旨。”忠顺亲王见皇帝再无其他吩咐,便悄然退下。
贾府这边,贾琮估摸着忠顺亲王应该已经回宫复旨完毕,关于贾赦的罪责,他作为儿子和朝廷伯爵也该有个认错的态度。于是略作整理,便径直前往皇宫求见。
或许是今日之事已了,又在年初,景平帝比较清闲,听闻贾琮求见,直接宣了他进来。
贾琮步入养心殿,规规矩矩地行至御前,撩袍跪倒,以头触地,声音沉痛而诚恳:“臣贾琮,叩见陛下。臣父贾赦,利令智昏,贪占待查封之产,更毁坏账本,对抗圣意,犯下大错。臣身为子,未能规劝父亲,亦有失察之责,特来向陛下请罪,甘领任何惩处!”
景平帝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落在跪伏在地的贾琮身上,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倒是乖觉,知道主动来请罪。比你那父亲强,偌大年纪,行事如此不堪,为了侵占那点财物,竟能做出销毁账本这等蠢事,事后还不敢承认,毫无担当。”
贾琮闻言,心中猛地一震!皇帝怎么会知道贾赦是为了“侵占财物”而销毁账本?当时忠顺亲王质问时,贾赦只是含糊地说“没了”、“丢了”或“烧了”,并未直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