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的火塘早已熄了,只剩窗缝漏进来的月光,在大通床上投下窄窄的一道亮。
众人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偶尔夹杂着丫丫的小呓语,安静得能听见屋外虫鸣的细碎声响。
林默却没睡着,侧身躺着,眼睛盯着屋顶的木梁,脑子里全是白天山洞里的景象。
百来号乡亲期盼的眼神、王小栓发白的脸、李伯哽咽的声音,还有那句“求你带我们活下去”。
他翻了个身,尽量轻地避开身旁的苏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的草席。
之前定了谷外安置的主意,可真静下心来想,隐患却一点没少。
最担心的还是桃花谷的入口。
谷外的空地离入口不算远,要是乡亲们在搭棚子、找野菜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入口,会怎么样?
林默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他们肯定会盯着那扇厚重的木门看,会好奇里面是什么样,会琢磨为什么林默宁愿让他们住露天棚子,自己却躲在安全的谷里。
“里面肯定比外面安全,粮食也多,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这样的质问。
到时候有人带头闹,其他人跟着起哄,一百多号人围着入口,他拦还是不拦?
拦了,就是“升米恩,斗米仇”。
之前给的粮食、治伤的药,全都成了理所应当,一旦不让进谷,就成了他们的仇人。
不拦?谷里就这么大,住下百来人,粮食撑不了十天半个月,而且人多眼杂,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心思活络的,转头就把谷的位置泄露给叛军或土匪?
到时候不仅乡亲们遭殃,苏婉、虎妞、孩子们,还有谷里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
万一冲突起来,他总不能真把闹事的都杀了。
杀一个两个,其他人怕了,可也恨了;杀多了,剩下的人要么跑出去乱喊,要么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怎么都讨不了好。
林默皱紧眉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这事儿像块石头压在心里,怎么都落不踏实。
但是放着他们不管,他心里也过不去,他还没无情到那种程度,虽然他知道那样没什么不好。
内心还带着些许的怜悯,但这只能建立在不影响自己的生活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真要站在道德高点上控诉自己,那自己可就要让她们知道,这种情况下,拳头要比嘴巴有用了。
他坐起身,悄悄挪到床边,披了件粗布衣裳,轻手轻脚地走到木屋外。
院外的月光更亮些,能看清兔舍的轮廓,里面的兔子缩在角落,没一点动静。
林默靠着院门口的树干,往谷口的方向望,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约看到木门的影子。
怎么才能把入口藏得更严实,还能放心用那些乡亲当人手?
他盯着谷口的橡树林,忽然眼睛亮了。
谷口外百米左右,有片相对平坦的空地,旁边就是茂密的灌木和橡树林。
要是在那儿建一间小木屋,再用藤蔓、荆棘把谷口的木门和通道彻底遮住,然后围着小木屋和谷口,拉一圈简易的围栏,当成“自家院子”的边界。
这样一来,乡亲们在谷外安置,看到的只会是那间小木屋和围栏,以为林默就住在那儿。
围栏外是他们的棚子,围栏内是林默的住处,界限分明。
而且橡树林密,灌木又高,不凑到近前,根本看不到围栏后面的谷口通道,更别说木门了。
林默心里松了口气,这办法至少能把入口藏住,减少大半隐患。
可人手的问题还没解决,谷里砍树、挖渠、建屋,哪样都缺人,总不能一直靠他们几个。
他又想起山洞里的乡亲,大多是老弱妇孺,真正能干活的,是那些没了男人、只剩自己带着孩子的妇人。
比如王婶,还有几个之前在村里见过的、丈夫被叛军抓了的妇人。
她们在谷外没牵挂,唯一的念想就是让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