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的沉默持续了片刻,张淑芳先弯腰捡起地上的野果,指尖擦掉果身的泥土,递回李氏手里,又伸手拉了拉李氏的衣袖,语气放得温和。
“姐姐别慌,刚才是我没说清楚,吓着你了,咱们慢慢说,你是没细品林默的好,我给你数数他的实在事。”
李氏捏着野果,指尖微微用力,没吭声,但原本慌乱的眼神渐渐沉下来,转向张淑芳,显然是听进去了。
张淑芳坐直身子,掰着手指说:“你看谷里那些婶子小媳妇,大多是拖娃带口逃进来的,刚来时什么都不会,村民嫌她们是累赘,推给林默,林默没说一句闲话,全接了进来,给吃的给住的,哪次亏待了她们?”
“你和安安刚来时伤没好,他特意跟秀莲婶说,做软乎的粗粮饼,不让你们沾重活,怕累着你们,这不是心细是什么?”
“还有建木楼的时候,图纸是他画的,哪根立柱要凿卯眼、哪块楼板要留缝,算得一点不差。劈木头、扛横梁,比村里壮小伙还利索,手上磨出茧子都没喊过累。咱们谷里要是没他,哪有现在的安稳日子?”
“上次丫丫半夜发烧,哭着喊疼,是林默摸黑去山里采退烧的草药,回来熬药时盯着火候,怕药太烫,还先自己尝一口,才敢给丫丫喂,又细心又体贴,这样的人,外面去哪找?”
李氏捏着野果的手松了些,眼神从专注慢慢变得柔和,只是嘴唇还抿着,没说话。
等张淑芳说完,李氏才轻轻摇头,声音压得低:“淑芳妹子,我知道林默是好人……可我比苏婉、春桃她们大十来岁,眼角都有细纹了,哪有年轻姑娘水灵?林默还年轻,该找个跟他岁数相当的,我这‘老皮老肉’的,别耽误了他。”
她说着,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蹭过脸颊,像是在确认自己脸上的纹路,头垂得更低,避开张淑芳的目光,捏野果的手指又收紧,果皮被掐出几道浅印。
站在李氏身后的张姨,悄悄攥紧手里的帕子,眼神跟着李氏垂落,心里也犯嘀咕。
夫人说的是实情,她确实比苏婉姑娘她们大不少,林默会不在意吗?要是被嫌弃,夫人该多伤心。
张淑芳见状,伸手碰了碰李氏的手背,语气急切:
“姐姐你这是瞎想!你看你这手,比我这天天劈柴、洗衣的手白多了,这几天歇好了,脸颊透着红,哪来的细纹?上次苏青还跟我说,你笑起来比她们这些小媳妇还温和,孩子们都愿意跟你亲近。”
“年轻姑娘是嫩,可她们大多没做过家务,连缝补都不熟练;你不一样,针线活好,之前苏蓝的衣裳破了,你随手缝的补丁都整整齐齐;你还识字,能教孩子们认几个字,这些都是你的好,哪点比别人差?林默要的是能一起过日子的人,不是只看年纪的。”
李氏被说得愣了愣,抬眼看向张淑芳,眼神里的自卑淡了些,多了点疑惑,捏着野果的手指松了松,不再把果皮掐得变形。
沉默几秒,李氏抽回手,背在身后,声音带着无奈:“可我是寡妇,还带着安安这么大的女儿……林默要是娶了我,不光多了我一个,还多了个半大闺女,外人该说他‘捡了个带拖油瓶的’,他脸上不好看。”
她顿了顿,又补充:“安安这孩子心思细,刚从县城逃出来,还没缓过劲,我不想让她因为我的事受委屈,要是她觉得别扭,我心里也不好受。”
蹲在旁边的苏婉,原本在把散落的野菜理成捆,听到拖油瓶三个字,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理菜,头埋得更低,假装没听见,只是手里的动作慢了些。
张淑芳拍了下自己的腿,声音提高了些:“姐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不也是寡妇?带着小花,林默嫌弃过吗?他把小花当亲闺女,有好吃的先给小花留,从没说过‘拖油瓶’的话!”
“你比林默大几岁又怎么了?上次秀莲婶跟我闲聊,说林默觉得年纪大些的人会疼人、会过日子,比毛躁的小姑娘靠谱。你针线好,能给大家补衣服;会识字,能教孩子们认字,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哪点配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