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喧嚣几乎要掀翻了演武场的顶棚。汗水、尘土、还有汉子们身上蒸腾的热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粗粝而狂野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人们脸上的激动与难以置信清晰可见,目光灼灼,全都死死钉在场中那道素白的身影上。
柳梦嫣刚刚旋身收势,素白的衣袂如流云般垂落,点尘不沾。她对面,一个铁塔般雄壮的汉子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终于“咚”一声闷响,沉重地跌坐在夯实的泥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里除了惊愕,便只剩下彻底的服气。这是第十个了。从最初那个瘦高汉子开始,一个接一个,营地里自诩有些本事、敢上台较量的,无论是身法灵巧还是力大势沉,竟没一个能在她那双看似纤纤素手底下撑过三十招。
“我的老天爷!十……十连胜了?”
“这姑娘到底是哪路神仙下凡?瞧着细皮嫩肉,下手怎地这般利落!”
“看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莫不是铁打的不成?”
“啧,这身手,这模样……咱们营地里那些婆娘,提鞋都怕不配喽!”
各种惊叹、猜测、乃至带着点粗俗的艳羡,如同沸水般在人群中翻滚。他们不知道这个绝色女子姓甚名谁,来自何方,但那份在拳脚刀光中淬炼出的从容气度,那份面对车轮战却愈发显得深不可测的实力,已足够点燃这群流淌着先祖勇武之血的汉子们骨子里最原始的崇拜。柳梦嫣的名字,连同她那身素白衣裙,已然深深烙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底心里。
柳梦嫣自己心中亦是波澜微起。她静静立于场中,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息的力量。打了整整十场,对手虽远不及前世所遇的绝顶高手,但个个也都是实打实的勇武之徒,消耗绝非寻常。然而此刻,她不仅没有丝毫力竭之感,反而觉得四肢百骸间那股奇异的暖流比方才更加活泼、更加沛然。每一次呼吸吐纳,每一次筋骨舒展,都似乎有源源不绝的生机自丹田深处滋生,温润而强韧地冲刷着每一寸经脉,甚至隐隐推动着内息的运转,使其更加圆融凝练。仿佛这激烈的战斗本身,竟成了滋养她功体的无上灵药。
“这是……怎么了?”柳梦嫣也有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貌似自己修炼的功法在比斗过后更加顺畅了。
这种情况,好像曾经也发生过……
就在这全场鼎沸、柳梦嫣暗自体察己身变化的微妙时刻,演武场边缘的人群猛地一阵骚动,像是被巨斧劈开的潮水,哗啦向两边分开。
“哎哟!”
“让开让开!”
伴着几声猝不及防的惊呼和粗嘎的叫嚷,一个高大的人影竟像只沉重的麻袋,被人从场外狠狠丢了进来!
那人影在空中略显笨拙地扭动了一下,试图稳住身形,终究是没能完全卸去那股巨大的抛掷之力,“砰”一声闷响,双脚重重砸在黄土地上,带起一片尘土,整个人狼狈地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险险刹住身形,稳住没有当场趴下。
尘土稍散,柳梦嫣抬眼望去。
来人穿着一身营地常见的粗布短打,身形高大挺拔,骨架宽阔,正是年轻力壮、抽条生长的年纪。可那张脸……柳梦嫣微微一怔,随即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嘴唇厚实——五官的轮廓依稀带着日后那副杀伐决断、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悍将影子。但此刻,这张年轻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前世的冷硬与狠戾。有的只是猝不及防被丢进来的茫然,以及面对全场目光聚焦时,那份掩也掩不住的局促和……傻气?
尤其是他站稳后,下意识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眼神躲闪地扫过柳梦嫣,又飞快地垂下,那副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憨直模样,与他这副极具压迫力的身板形成了令人忍俊不禁的巨大反差。
柳梦嫣只觉得胸口一股气猛地向上冲,差点就要笑出声来。她慌忙抿紧了嘴唇,强行压下那股翻腾的笑意。老天!这真的是前世那个率领铁骑、一杆长枪搅动北地风云,对自己忠心耿耿却也令行禁止、威势深重的赵山河?眼前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