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霍潮那带着惊惧的颤抖话语,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在屋内炸开。
“绝地?”杨业霆眉头紧锁,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锐利地看向张霍潮和脸色同样难看的儿子杨震山。
杨震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声音沉凝地解释道:“父亲,张城主所言非虚。那霞云岭……根本就是北疆公认的吞噬生命的魔窟!它并非固定的山岭,其外围终年笼罩着五彩斑斓的霞光,看似瑰丽,实则那霞光本身就是一种流动的、成分诡异的毒瘴!今日可能是麻痹神经的毒素,明日就可能变为腐蚀血肉的剧毒,毫无规律可言!”
蔡如月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后怕与担忧:“我们驻守燕州这么多年,听过太多关于那里的传闻。偶有胆大包天者,或是被逼入绝境之人闯入,能侥幸活着出来的,十不存一。而且……最可怕的是,第一次进去的经验,对第二次几乎毫无用处!因为里面的地形、毒瘴属性、甚至空间感都可能发生变化!那些侥幸出来的人,无不讳莫如深,声称里面还有浑然天成、难以察觉的幻阵,不知是天地造化还是上古遗留,一旦陷入,九死一生!”
张霍潮虚弱地靠在赵继祖身上,补充道:“确实……即便有人运气逆天,从里面带出过珍稀无比的矿材、灵药,甚至疑似上古遗宝,但那代价……燕州和蛮族双方,如今都将其视为禁地,非万不得已,绝不敢踏足。而且,那些出来的人,无论当时看起来多完好,事后或多或少都会留下诡异的暗疾,或是修为停滞,或是心智受损,最终的结局……唉,都不怎么好。”
他顿了顿,看向杨业霆,语气恳切而沉重:“杨老英雄,您那孙媳妇……恐怕是不知道那里的凶险啊!必须尽快将她找回来!”
“还等什么!”赵继祖一听,顿时急了,他性情如火,最重情义。杨业霆刚与失散多年的儿子儿媳团聚,这要是转眼孙媳妇就折在北疆绝地,那这喜悦岂不是要瞬间化为更大的悲痛?他一把放开搀扶张霍潮的手,须发皆张,吼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点齐人马,老子这就去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妮子捞出来!”
说着他就要往外冲,浑身煞气涌动,化神期的威压不经意间流露,让虚弱的张霍潮和修为稍低的杨震山、蔡如月都感到一阵窒息。
“继祖!稍安勿躁!”杨业霆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定海神针般让躁动的赵继祖脚步一顿。
杨业霆虽然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涌起强烈的担忧,但他毕竟历经风雨,沉浮一生,此刻强行保持着冷静。他回想起柳梦嫣离去时的神情——并非冲动鲁莽,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非去不可的决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把握。
“梦嫣那丫头,绝非无谋之辈。”杨业霆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她当时明确告知我等,是有‘至关重要之物’遗落在那霞云岭,且关乎她未来道途。她既知地名,还敢独自前往,必然有所依仗,或是知道某些我等不知的内情。盲目冲进去,非但可能救不了人,反而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甚至可能干扰到她的计划。”
他这话说得在情在理,让焦急的赵继祖和担忧的杨震山夫妇都暂时压下了立刻行动的冲动。是啊,那柳梦嫣展现出的心智和实力,早已远超寻常年轻修士,她既然敢去,定然有她的道理。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担忧、焦急、无奈种种情绪交织。
杨业霆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掐算,眉头越皱越紧的孤语道人:“牛鼻子,别光顾着自己算!那丫头现在情况如何?可能推演出吉凶?”
孤语道人手指如穿花蝴蝶般飞快舞动,周身隐隐有玄奥的气机流转,他紧闭双目,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息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道:“怪哉……天机晦涩,那霞云岭仿佛自带遮蔽天机之能,难以窥其全貌。不过,关于柳丫头自身的命气……目前看来,虽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隐没于大凶之兆内,却奇异般地并未熄灭,反而……反而有一股潜龙在渊、引而不发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