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涅盘神火的余温尚未散尽,空气中神性粒子如同细碎的金沙般缓缓沉降。
凤弥那番冰冷决绝的宣言,如同淬火的利刃,狠狠扎在无形的空间某处。
遥远的天界领域,宫殿深处。
许渊闭目盘坐于万载玄冰玉髓之上,周身缭绕着深蓝色的寒雾,神息沉凝如渊。
忽然,他紧闭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带着焚尽万古尘埃气息的涅盘波动,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瞬间穿透了重重空间壁垒,直抵他沉寂万年的神心深处!
这波动……
如此纯粹,如此霸道!
带着涅盘重生的煌煌神威,更夹杂着一股……
新生的、微弱却坚韧的生命脉动!
是她!
凤弥!
她……
彻底苏醒了!
而且……
那股新生的气息……
是那个孩子!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他万载冰封的心防!
神躯内的本源神力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震荡了一下,引得殿内寒雾一阵翻涌。
然而,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足以冻结神魂的寒意!
他清晰地“听”到了!
隔着无尽时空,那冰冷如霜、带着神只宣判般威严的声音,穿透而来:
“他早已亲手斩断了一切…斩断了凌归,斩断了与怡鸢的一切…”
“他既已是神界高高在上的许渊神尊,便与我凤弥,再无瓜葛!”
“那场婚约,是他选择的路…与我无关,与这孩子…更无半分关系!”
“伤我转世之身…害我忠仆…觊觎我儿…此仇此恨,自有我凤弥亲手去讨!何须劳烦那位…早已忘却前尘、一心迎娶新妇的‘许渊神尊’?”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恨意,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在他的神念之上!
那份将他彻底剥离、划清界限的决绝,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锋利!
许渊放在膝上的手,指节瞬间因用力而泛白,玄冰玉髓表面无声蔓延开几道细微的裂痕。
恨……
她恨他。
意料之中,却依旧痛彻心扉。
许渊缓缓睁开眼,那双曾令万魔颤栗的冰蓝色眼眸深处,翻涌着足以撕裂苍穹的痛苦风暴,却被他强行压制在万载寒冰之下,只余一片死寂般的深沉。
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恨吧。
若恨能让她远离这即将席卷三界的风暴旋涡,能让她护住腹中那牵系着两人血脉的孩子安然无恙……
那便恨吧!
他宁愿她恨他入骨,恨他负心薄幸,恨他冷酷无情!
也好过让她知晓那些足以将她彻底撕碎的真相!
临昭……
那个名字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瞬间将他拖回那个充满绝望与血腥的黄昏。
神界之时凌清池畔,
水雾氤氲,却掩不住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魔气。
临昭眼中疯狂的红光与那丝强留的清明交织,如同地狱与天堂在他体内拉锯。
‘杀了我!许渊!’
‘这是唯一的办法!’
‘引爆我的神源!重创魔心!’
挚友的神念如同最后的呐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狠狠撞击着他的灵魂。
他比谁都清楚赤墨莲的恐怖,比谁都明白临昭选择的残酷与正确。
理智的弦绷紧到极致,几乎断裂!
那是他并肩数千年的兄弟!
是把酒言笑、互相嫌弃却又托付生死的挚友!
‘许渊…我们…算是朋友吗?’
‘是。’
‘呵……我还以为……你这冰块脸……从来没把我当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