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松开,眼神中的光彩如同燃尽的烛火,悄然熄灭。头颅轻轻歪向一侧,气息全无。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和窗外簌簌的落雪声。
陈老汉整个人僵住了,仿佛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老妻的鼻息,又摸了摸她已然冰凉的脸颊,终于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伏在床沿,痛哭失声。
七十年相濡以沫,一朝生死永隔。
林夜和夏清岚默默起身,退到一旁,留下空间让老人宣泄悲痛。他们开始低声商议着,如何按照村中习俗,为陈老妪净身、更衣,操办后事。
然而,陈老汉的悲痛,远超他们的想象。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哭嚎声渐渐低了下去,化为无声的抽泣,最终归于死寂。他就那么伏在床沿,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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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林夜察觉有异,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老汉没有反应。
林夜心中一沉,伸手搭上他的脉搏,脸色微变。只见陈老汉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竟是悲痛过度,心力交瘁,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老哥!撑住!”林夜低喝一声,精纯的元气就要渡过去。
然而,陈老汉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摇了摇头,嘴唇翕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别……费心了……让她……等久了……不好……”
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看到了老妻在前方招手,嘴角竟勾起一抹解脱般的、极其微弱的笑意,随即,头一歪,紧跟着老妻的步伐,安然逝去。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一对相守了近七十年的平凡夫妻,在这风雪之夜,携手赴死,真正做到了生同衾,死同穴。
林夜和夏清岚怔怔地站在床前,看着并排安卧、面容安详的两位老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只有这最平凡、却也最极致的相伴与追随。这种超越生死的情感力量,比任何神通法术都更令人震撼。
夏清岚的眼泪终于无声滑落,她靠在林夜肩头,声音哽咽:“少年夫妻老来伴……携手赴死……这……便是情之极致么……”
林夜紧紧揽住妻子,目光深邃,缓缓道:“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平凡至此,方显情深。他们的道,便是这‘执子之手,与死生契阔’。”
翌日,消息传开,清水湾的村民无不唏嘘落泪。林夜和夏清岚以子侄的身份,主持了这场特殊的葬礼。没有大肆铺张,只有村中长者与亲近邻里前来送行。按照陈老夫妇生前的意愿和他们最终的结局,村民将他们合葬在了村后山岗上面向茶棚和河流的地方。
下葬时,雪停了,一缕冬日的暖阳穿透云层,照在新坟的墓碑上。墓碑上简单刻着“陈公讳大山 陈门柳氏 合墓之墓”,没有冗长的铭文,却仿佛诉尽了一生的故事。
葬礼结束后,林夜和夏清岚在坟前静立了许久,直至日头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与山岗融为一体。
夏清岚依偎着林夜,轻声道:“赵老哥于坐化中悟道,超然物外;陈老哥大嫂于平凡相守中殉情,生死相随。两种结局,皆是圆满。夫君,这红尘万丈,道亦万千,可是如此?”
林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从新坟上移开,缓缓扫过整个清水湾。夕阳下,河流如金带,炊烟袅袅,归家的村民扛着农具,嬉戏的孩童被母亲唤回,远处传来几声犬吠鸡鸣……一幅最平凡不过的乡村暮景。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赵玄坐化时的豁达超然、陈老夫妇相濡以沫直至同死的深情、车骑国的尚武彪悍、雪狼国的苦寒坚韧、流云国的文雅积淀、以及这一路走来所见无数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所有的景象、所有的感悟,如同百川归海,在他心中轰然交汇,融为一炉!
那一丝自出关以来,若有若无、萦绕在道心深处、寻求圆满而不得的最后一缕瑕疵,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