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的眼神彻底古怪起来。他习惯性地以最大的谨慎审视他人,这种毫无来由的、近乎狂热的示好,让他本能地感到警惕和不适。
“我不明白。”林七夜摇了摇头,试图理清思路,“就因为我可能……能遏制住你那种失控的状态?”
曹渊将嘴里的肉咽下,双手合十,轻声颂了一句佛号,眉宇间染上一抹沉重的悲恸:“你还能帮我洗清罪孽,助我功德圆满。”
林七夜的眉头紧紧皱起:“你在说什么疯话?”
曹渊的脸色黯淡下来,眼眸深处仿佛有血海翻涌,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极其压抑的声音缓缓开口: “我身上,背着三百三十三条无辜惨死之人的性命……血光冲天,杀孽如海,业火日夜焚烧……唯有你,能替我化去这份罪孽,免受永世煎熬之苦。”
“三百三十三条人命?!”百里胖胖惊得手里的咸菜馒头差点都掉了,声音发颤,“你,你以前是屠夫?还是……土匪头子?”
“……不是。”曹渊闭上眼,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但他最终没有解释,只是低声道:“非我所愿,却因我而起。”
“那你到底干啥了?”百里胖胖追问。
曹渊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不再言语,仿佛化作了一尊沉默的石雕。
林七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对不起,你找错人了。我没有帮人化去罪孽的本事,那是和尚该干的活。”
“我找过。”曹渊重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林七夜,“我在九华山诵经念佛,静修七载,青灯古佛,日夜忏悔……可我身上的血光孽障,未有丝毫减退。寺里的金蝉大法师在我下山前告诉我,世间唯有一人可助我化去此劫,功德圆满。”
“他报我身份证号了?”林七夜语气带着一丝荒谬感。
“……那倒没有。”曹渊顿了顿,目光依旧坚定,“但也差不多。法师说:‘双木立身,八神去一,入夜十载,渡我世人’……这签文,不正好对应‘林七夜’三字吗?”
林七夜听到前两句尚且平静,但听到“入夜十载,渡我世人”这八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入夜十载?是指他失明的十年?还是指他与赵空城那个“守护沧南十年”的约定?
如果是前者,或许还能解释为对方调查过自己。
但如果是后者,那位远在九华山的金蝉大法师,又是如何得知?!
“还是那句话,”林七夜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依旧冷静,“我不会,也没有能力替人消灾渡劫。”
“现在或许不行,”曹渊的目光充满了某种近乎迷信的偏执,“但我相信未来的你可以。我相信金蝉大法师的批命。”
林七夜注视着曹渊那双写满执念的眼睛,许久,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你怎么想吧。但我不会对你作出任何承诺。”
曹渊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得到了某种莫大的安慰。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将那碟咸菜往林七夜面前推了推,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殷勤: “吃咸菜。”
林七夜看着那碟咸菜,又看看曹渊那副“你不吃我就一直举着”的架势,纠结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捏了一小撮,塞进了自己的馒头里,机械地啃了一大口。
曹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极其满足的笑容,那笑容纯粹得甚至有些刺眼。
“这笑容……越看越像舔狗成功后的傻笑……”百里胖胖在一旁小声嘀咕,心里酸溜溜的。
他眼珠一转,不要脸地凑到曹渊身边,伸出胖手也想去曹渊那份没动过的生肉盆里……旁边的咸菜碟里抓一点。
曹渊脸色猛地一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掌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咸菜碟,眼神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就一口!七夜能吃,我百里胖胖咋就不能了?咱们还是不是战友了?”百里胖胖腆着脸耍赖。
“这些都是林七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