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刑部大门,颜成舟面色就沉了下来。
他上了来时的马车,朝车夫吩咐道,“去东宫。”
八月二十六那天晚上他确实没有在家,人也确实在兴安巷,而余家出事的时候他也确实刚从那边出来。
他原本是接了太子的吩咐,去那边调查地下赌场的事,但这事是暗中进行的。
地下赌场是他两年前初入官场时办的第一件差事,那时的他十五岁,还稚气未脱。
虽说前前后后捣毁了不少赌场在京城的窝点,也抓到了明面上的地下赌场头子,可却没有查到关于背后靠山的丝毫消息。
前段时间东宫的门人又发现了地下赌场的踪迹,近段时间以来,好多赌徒都没去平日里的赌场,可也没在家。
太子殿下怀疑这件事与朝中某位大臣有关,借着地下赌场大肆敛财,所以命他暗中调查此事。
那天晚上他就是摸去了藏在兴安巷巷尾的地下赌场,没想到回程途中被人撞见了。
那余家出事,应该是在他离开后没多大会。
东宫里。
太子听到太监来报说颜成舟来了,只是以为让他去调查的事有进展了前来汇报。
便叫进了。
颜成舟给太子行完礼,就将刚刚的事详细说了。
太子听完直皱眉,“你感觉那王癞子是霍正安排的人吗?”
颜成舟道,“不一定,对上我的视线,那王癞子眼中没有做假的心虚躲闪,反而有掩不住的欣喜。”
“我的怀疑是,这人可能是与我有什么过节。”
只有与他有过节的人,才会在那种时刻表现出欣喜,而且王癞子明显道行不够,遮掩不住自己的情绪。
太子点头,又道,“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下官想将计就计。”
是的,地下赌场这件事,他们目前查到的一些证据,恰好指向霍正。
“霍正虽然与家父不是很对付,但也不至于仅凭一个人的证词,就将我传唤过去,意图打我个措手不及,好抓住我的把柄,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臣猜测,他可能更想知道我去兴安巷的目的。”
太子点头道,“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
其实可能就连颜崇光都不知道,他以为颜成舟只是詹事府少詹事,做着自己分内的事,但私底下颜成舟也算太子的半个幕僚。
颜家家训是只忠君,但储君也是君。
第二天一早的朝会上,刑部尚书果然参奏颜成舟涉命案一事,并且短短一天,他又找出了不少的证据。
除了王癞子的证词外,还有顺天府的人在事发时看到的颜府下人,也就是顺子。
虽说顺子和颜岁安之前的说辞合理,但有王癞子出面指认之后,证词便存疑了。
且兄妹俩人之前就与那个余兰香有过冲突,这可以是杀人动机的一点。
虽说不怎么站得住脚。
另外,那天白日里,有人见到余兰香和颜成舟见过面,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皇上听得直皱眉头,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太子。
太子低着头,并没有任何表示。
鉴于霍正提供的证据和唯一的证人都指向颜成舟,而颜成舟又对那天晚上的事避而不谈,最后皇上下令颜成舟停职查办。
一整个早朝下来,颜崇光也一句话没说。
昨天晚上颜成舟已经与他透过底了,儿子长大了,不听话,只要他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只是停职查办,对于这个结果霍正不太满意,他要的是将人下狱,哪怕暂时不能做什么,在刑部大牢他的地盘里,也能让他隔绝与外界的交流。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颜成舟明面上一直待在府里,等着刑部的人查案。
但人其实都是早出晚归的。
绮暖阁里,颜岁安还在摆弄她的小木雕,只不过换了一个。
她现在不雕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