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站在分配给自己的太医值房内,对着铜盆里清澈的温水,仔仔细细地搓洗着双手,连指甲缝都没放过。
这是他穿越后养成的新习惯,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消毒的观念就是他最大的护身符之一。
盆中水影晃动,映出一张年轻却眉头紧锁的脸。
“布洛芬……只能顶一时啊。”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皇后昨日服药后,高热退去,疼痛缓解,甚至能坐起来喝了小半碗粥。坤宁宫上下,连带着那位洪武大帝,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看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可张明远心里门儿清。
药学博士的脑子告诉他,马皇后的症状——游走性的关节剧痛、反复低热、虚弱乏力——绝非普通“风疾”那么简单。布洛芬只是强行按下了炎症反应的表象,病根未除,迟早要再次爆发,而且一次会比一次猛烈。
到时候,他张明远有几个脑袋够朱元璋砍?
“不行,必须找到病根!”他拧干布巾,用力擦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就在这时,值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张太医,陛下口谕,请您即刻前往坤宁宫。”门外是小太监略显急促的声音。
张明远心头一紧。这么快?难道是病情反复?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青色官袍,抓起他那装着“宝贝”的锦囊,快步而出。
……**
坤宁宫内,气氛比昨日松快了些许,但依旧凝重。
朱元璋坐在凤榻旁的梨木雕花大椅上,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眼底那骇人的血丝淡了不少。马皇后靠坐在床头,脸色虽仍苍白,眼神却有了些许神采。
“臣张明远,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张明远规规矩矩地行礼。
“起来吧。”朱元璋摆了摆手,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皇后的热是退了,人也清爽了些。你说说,后续该如何调治?太医院呈上了几个温补的方子,朕看着还行。”
周礼仁正垂手站在一旁,闻言立刻上前半步,躬身道:“陛下圣明。娘娘凤体亏虚,正宜用黄芪、当归、人参等物,徐徐图之,固本培元。”
一套标准的中医扶正理论,听起来无懈可击。
张明远却心里“咯噔”一下。温补?在没有明确病因前,盲目进补,有时反而是火上浇油!
他不能再等了。
“陛下!”张明远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臣以为,此时用温补之药,恐为时过早!”
一语既出,满室皆静。
周礼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被挑衅的怒意。几个侍立的老太医也面面相觑,觉得这年轻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刚有点功劳就敢驳斥圣意和院判的方案?
朱元璋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沉了下来:“张明远,你此言何意?莫非太医院的方子有问题?”
压力如山般袭来。
张明远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知道,接下来每一句话都如在悬崖边走钢丝。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目光转向马皇后,语气尽可能放缓,带着医者特有的温和:“娘娘,臣斗胆,想再仔细为您诊察一次。并非不信之前诊断,而是……臣怀疑,娘娘凤体违和,根源或许并非寻常‘风邪’。”
马皇后微微颔首,虚弱地笑了笑:“有劳张太医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虽未反对,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郁得化不开。
张明远屏息凝神,再次为皇后诊脉。这一次,他更加细致,感受着那依旧稍显浮数,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寻常涩滞的脉象。
“娘娘,”他轻声询问,问题开始跳出传统框架,“您这不适,是常年如此,还是近几年才加剧?疼痛发作前,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新的熏香、衣料,或是食用过什么以往不常吃的东西?”
马皇后露出思索的神情,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