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开口,“小人斗胆插一句。若是新铳能早日量产,装备大军,咱们行商北去草原、东往朝鲜、日本,交易皮毛、人参、硫磺,也能多几分底气,商税自然也能多缴。建窑所费,或许……或许能从增收的商税里抵补?若能定下章程,我们几家商号,或可先垫付部分……”
“商人逐利,岂可干预军工大事!”另一位清流文官立刻出声反驳。
殿内顿时嘈杂起来。武将们关心军备,大多支持石老三;文官们则分为两派,一派坚持制度不可轻动,一派则认为可酌情变通;商贾们窃窃私语,计算着利弊;其他工匠代表也纷纷开口,诉说各自领域遇到的类似难题。后排的石磊听得目不转睛,手下飞快地用炭笔在小木板上记录着要点,这是他跟随林庆云养成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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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越来越高,争执越来越烈,原本无形的等级隔阂,在这关乎实际利益的辩论中被撞得粉碎。承运殿,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市集,或者说,一个……前所未有的议事场。
朱棣沉默地听着,看着。他看到那粗手粗脚的工匠,竟敢当面顶撞朝廷命官;看到那满身铜臭的商人,竟敢议论军国大事;看到那些平日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臣属,此刻为了各自的道理争得面红耳赤。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成何体统! 这四个字几乎要冲口而出。他是燕王,是这里的绝对主宰,理应一言而决,让所有这些嘈杂立刻平息。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握住了轮椅的扶手,指节泛白。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扫到了身旁的林庆云。年轻的医官,不,如今是百草阁主事、天工院核心之一,正静静地注视着这场纷争,眼神中没有惊乱,反而有一种……一种近乎于悲悯的理解。那眼神,让朱棣莫名地想起了张明远。那个带来火种,也带来无尽麻烦的穿越者。
“殿下,” 姚广孝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适时响起,微不可闻,“此乃‘集思’之始,虽喧闹,却可见真问题,真办法。”
朱棣深吸一口气,将那口即将喷薄而出的帝王之怒强行压下。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的是北伐时因兵器粗劣而枉死的士卒,是南方朝廷步步紧逼的封锁,是张明远曾说过的“专业之事,当问专业之人”,是林庆云描绘的“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蓝图。
再睁开眼时,他眸中已恢复了一片深沉的冷静。
“够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争吵。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望向这位掌握他们生死的藩王,等待着他的裁决——是重申威严,维护旧序,还是……
朱棣的目光落在石老三身上:“石匠头,依你之见,建回火窑,需几日?所费几何?建成后,撞针成品率能提升几成?”
石老三一愣,随即激动地掰着手指头计算起来,虽言语朴拙,却数据详实。
他又看向那布商代表:“周东家,垫付之议,细节如何?商号可能立下军令状?”
周姓商人连忙躬身,条理清晰地陈述起融资与回报的计划。
最后,他看向那工房主事和反驳的文官:“规制是为成事而定,若事不能成,规制便是枷锁。你二人,会同沈炼将军,根据石匠头与周东家所言,三日内,给本王一个明确的章程。可行,便立刻去办;不可行,也需说出道理。”
他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要求他们基于事实和数据,拿出具体的方案。这不是独裁的裁决,而是引导下的决策。
殿内众人,无论是工匠、商贾,还是文武官员,都怔住了。一种全新的、陌生的议事规则,似乎在燕王这冷静的安排中,悄然诞生。
朱棣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远比纵马奔驰百里更为耗神。他摆了摆手,示意会议继续。
接下来的议题,是关于如何利用新纳草原的牧场和安置因战乱南逃的流民。有了前面的例子,发言更加踊跃,也更注重实际。林庆云在这一议题上提出了以工代赈、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