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过后,往往伴随着疫病的流行。一场突如其来的“咳血症”在北平城南的流民聚集区及部分军营中爆发,患者先是高热咳嗽,继而痰中带血,身体迅速虚弱,已有数名体弱者不治。恐慌如同瘟疫本身,开始悄然蔓延。
几乎在同一时间,天工院内部拉响了警钟——一份关于“标准化弩机核心构件热处理新工艺”的密要图册,被发现遗失。虽非最顶级的机密,但若流传出去,足以让对手窥见北平军工标准化体系的精髓,并找到针对性的破解之法。
内忧外患,同时压向了刚刚因“投豆法”而稍显新生的北平。
朱棣闻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将林庆云召至承运殿,殿内只有他们二人与姚广孝。
“疫情如火,军机密要如悬丝。”朱棣的声音带着轮椅也困不住的焦灼,“庆云,医药防疫本是你职司,而天工院事务,你也核心参与。此事,本王要你牵头处置。沈炼会配合你追查图册下落,一应人手物资,随你调配。你可能当此任?”
这不是商议,而是命令,是考验。林庆云能看到朱棣眼中深藏的信任,以及信任背后那沉甸甸的压力。他若退缩,或处置失当,不仅无数性命堪忧,刚刚稳固的民心士气可能溃散,燕王对他的倚重,乃至“新政”的势头,都可能遭受重创。
林庆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撩袍躬身,声音清晰而坚定:“臣,领命。”
他没有丝毫犹豫。
应对疫情,他展现了超越时代的冷静与条理。
他并未急于开出药方,而是第一时间带着石磊和医疗队骨干,亲赴疫情最严重的南城棚区。他不顾劝阻,亲自查看患者症状,询问病史。恶臭与哭嚎充斥的窝棚里,他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此病主要通过飞沫传染,”林庆云戴着自制的、用多层棉布与草药填充的口罩,对身后有些紧张的学徒和本地医官解释,“首要之务,非是用药,而是隔离与消毒。”
他立即画出示意图,下令以最快速度在城外搭建临时隔离营帐,将确诊患者迁入,并由军队协助维持秩序。同时,他要求所有接触者佩戴简易口罩,对患者居所、衣物用石灰水泼洒,提倡沸水饮用。这些措施在当时看来近乎苛刻,甚至引发了部分流民的不解与骚动。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林庆云面对质疑,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若因小仁而纵容瘟疫扩散,才是最大的不仁。执行命令!”他的眼神锐利,竟让一些原本不服的军汉都为之凛然。
接着,他根据症状,判断此病类似师父笔记中提及的“肺炎”,结合本地药材,开出以黄芩、鱼腥草、连翘等为主的清热化痰方剂,由百草阁日夜赶制,免费发放。他更将石磊带在身边,让他负责记录每个隔离营帐的病患情况与用药反应,进行统计分析,以调整方剂。
追查泄密,他展现了初具雏形的缜密与果决。
另一边,他与沈炼紧密配合。他没有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搜查,而是首先厘清图册流转的各个环节——经手人、存放处、查阅记录。他请沈炼调动“夜不收”的精锐,暗中监视所有可疑人员,尤其是近期与南方有隐秘接触者。
压力巨大,线索纷乱。有人劝他先从最底层的工匠查起,严刑拷打,必能撬开缺口。林庆云拒绝了。
“疑罪从无,不可滥刑寒了工匠之心。”他在临时设立的调查房里,对沈炼说道,眼中布满血丝,却目光清明,“重点查那些能接触到图册,且近期行为异常,或有不明财物往来之人。尤其是……读过些书,心思活络的吏员。”
他的判断精准得可怕。三天后,线索锁定在了一名天工院文书库的小吏身上。此人平日好赌,近期却还清了大笔债务。“夜不收”在其相好家中,搜出了尚未送出的密要图册抄本,以及南京方面许诺的巨额银票。
人赃并获。林庆云亲自审讯。面对铁证,那小吏瘫软在地,涕泪横流,供出了南京细作与之接头的暗号与地点。
林庆云看着眼前这个为赌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