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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新政的南方试点与“标准”的力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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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但长江下游的江东之地,已被一种无声却更深刻的变革力量所触及。沈炼与朱高煦的军队在控制苏杭后,并未急于继续南征,而是依照北京传来的《钦定新政纲领》草案,开始了在这片富庶之地的“新政试点”。

然而,阻力比预想的更为坚韧。它并非来自明刀明枪的反抗,而是根植于盘根错节的旧有利益网络与惯性思维中的软钉子。

苏州府,素有“织造甲天下”之称。新任的、由燕王任命的苏州织造太监,带着一腔干劲,试图推行由北京天工院机巧阁下发的、效率更高的新式织机图样,却碰了一鼻子灰。

“公公明鉴,不是小民们不愿用新机,”织造行会的会长,一位须发皆白、眼神精明的老者,陪着笑脸,语气却绵里藏针,“实在是各家织坊的梭子、纺锤、乃至丈量丝绸的尺子,都沿袭了祖辈的规制,稍有差异,则经纬不调,寸尺难合。若强行更换,恐废了手艺,坏了材料,这损失……实在承担不起啊。”

类似的场景,在盐场、在市舶司、在各类官营私营的工坊中,以不同的形式上演着。旧有的度量衡体系,以及与之绑定的生产流程、利益分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却坚固无比的壁垒。

消息传回北京,林庆云与苏婉清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核心。

“非是器物不精,乃是标准不一。”苏婉清在机巧阁内,面对着一堆各地呈报上来的、形制各异的旧式度量器具,语气冷然,“各行其是,则效率低下,沟通成本巨大,更易滋生贪腐,便于旧势力从中作梗。”

林庆云深以为然:“先师曾言,‘车同轨,书同文’乃是大一统之基。如今我等欲立新朝,亦需有‘器同标,数同准’的魄力。此乃釜底抽薪之策。”

无需朱棣再次下令,一场由技术层面发起的、旨在瓦解旧经济基础的静默革命,迅速展开。

机巧阁在苏婉清的主持下,联合百草阁及原工部部分留用人员,依据北平新政实践中的经验数据,结合历代度量衡考据,以实用、精准、便于推广为原则,迅速制定出了一套全新的标准化度量衡器。

其中包括:

度器:以新定“营造尺”为准,细分至分、厘,并制作了标准的丈、尺、规、矩。

量器:规定了新的“官斗”、“官升”,材质、容积严格统一。

衡器:制定了新的“官秤”,砝码由小到大,序列严谨。

更重要的是,这些标准器并非仅仅停留在图纸上。利用初步建成的水力工坊能力,北京机巧阁开始批量铸造、打磨这些标准器,并刻上独有的防伪标记与“钦定新政”字样。

与此同时,林庆云主导的百草阁也迅速行动。他亲自筛选常用药材,制定了从种植、采收、炮制到成药分量的药材标准化规范与成药生产流程。同样规格的药碾、药秤、以及标准容量的药瓶、药囊,也开始随同度量衡器一同南下。

数月后,苏州织造衙门前的广场上,举行了一场看似平常,却影响深远的仪式。

新任织造太监当众宣布:“自即日起,苏州府官私织造、市易交易,一律使用钦定新政标准度量衡器!凡上缴官绢、市面流通之丝绸,皆需以新尺、新秤为准!旧器……限期一月内,至衙门统一置换,逾期作废!”

台下的人群一片哗然。行会会长脸色骤变,他试图争辩,却发现几名燕军兵士已抬着崭新的标准尺、标准秤,立于一旁。更让他心惊的是,随行而来的,还有百草阁的医官,他们带来了标准化的药材样本和成药,宣布将以此为准,进行采购和评定。

起初,抵制依旧存在。但很快,商贾们发现,使用统一的标准器,与官府、乃至与其他商号的交易变得异常简便,减少了无数口舌之争与欺诈空间。而织工们也发现,按照新式织机图样和标准尺规进行生产,虽然需要短暂适应,但成品质量更易控制,效率确实有所提升。

更为致命的是,掌控着旧度量衡器制作与校验权力的、与旧行会关系密切的底层胥吏和豪强,他们的财路被这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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