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沙尘,拍打着皇城朱红的宫墙,也扑灭了东华门外几盏摇曳的气死风灯。黑暗,成了此刻最好的掩体。王斌率领的三百死士,黑衣蒙面,铁甲衬于内里,如同鬼魅般贴墙根疾行。他们手中是淬毒的短弩与厚背砍刀,脚步轻捷得反常——鞋底皆包了厚厚的棉布。
东华门值守的是一队神机营军士,领头的百户是个谨慎的老兵,风声中隐约听到些异响,正待派人探查,黑暗里已毒弩连发。数名军士闷哼倒地,余者惊怒拔刀,王斌的死士已如狼群扑上,刀光在黑暗中泛起雪亮的寒芒,瞬间便将门洞控制。
“发信号!”王斌低吼。
一支绑着浸油棉布的鸣镝尖啸着射向夜空,在乌云层下炸开一团短暂而刺目的橘红。
几乎在同一时刻,汉王府方向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与甲胄摩擦声,朱高煦亲率的主力八百余人,高举火把,明火执仗,沿着御街轰然涌来!火光映照着他们狰狞的面孔和雪亮的刀枪,也照亮了宫门上“东华”两个冰冷的鎏金大字。
“清君侧!靖国难!”朱高煦一马当先,手中长槊直指洞开的宫门,“随本王入宫护驾!”
然而,就在第一批叛军涌入宫门洞的刹那,异变陡生!
宫门内侧阴影中,突然响起机括绷紧的锐响与沉闷的轰鸣。不是弓弩,而是数十架预先架设、隐藏于垛口与门房之后的改良劲弩,以及……数门小型的“虎蹲”式霰弹炮!
姚广孝的身影出现在内侧门楼上,僧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佛珠早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令旗。他面色平静如古井,唯有眼神锐利如鹰隼。
“汉王朱高煦,擅闯宫禁,欲行不轨。陛下有旨,叛党格杀勿论!”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借助铜皮喇叭,清晰地压过了风声与喧嚣。
令旗挥下。
弩箭如飞蝗,霰弹如雷暴!狭窄的门洞瞬间成了死亡走廊。冲在最前的叛军,无论是身着铁甲的死士还是后续的普通军士,在如此近的距离被强劲的弩箭和喷射铁砂碎石的火器覆盖,成片倒下,鲜血与碎肉顷刻间涂满了古老的砖石。凄厉的惨嚎取代了冲锋的呐喊。
朱高煦目眦欲裂,他挥槊格开几支流矢,槊杆上传来沉重的撞击感。“有埋伏!姚广孝!你这妖僧!”他狂吼着,却不得不被溃退的人流稍稍逼退。宫门内侧,早已用包铁拒马和沙袋构筑了简易工事,神机营的火铳手列阵于后,冰冷的铳口对准了门外。
“王爷!东华门是陷阱!”王斌肩膀中了一箭,踉跄退到朱高煦身边,嘶声道,“邱福那边……”
仿佛回应他的话,资政府与文渊阁方向,并未传来预想中的喊杀与火光,反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资政府外围的街道阴影中,邱福带着两百余人,刚摸到府墙外,正准备架梯翻墙。突然,四周屋檐上、巷口拐角处,亮起了数十盏明亮的“气死风灯”——灯罩经过特殊打磨,光线集中而不散,将街面照得恍如白昼。灯光下,是密密麻麻的弩箭和一种形制奇特、带有粗长铁管的短铳。
“奉太子殿下谕,京城宵禁,妄动刀兵者,视同谋逆!弃械跪地者免死!”一个沉稳的声音喝道。灯光映照出说话者的面容,竟是太子府侍卫统领,而他身边,站着本应在西山“养病”的几名五军营、三千营将领,此刻他们脸色铁青,怒视着邱福。
“你们……你们不是……”邱福如坠冰窟。他联络的“旧部”,竟大半在此,刀锋却对着自己。
“邱福!汉王倒行逆施,尔等还要执迷不悟吗?”一名老将痛心疾首,“速速放下兵器!”
与此同时,资政府内,林庆云与苏婉清并未如朱高煦所想那般惊慌失措。他们站在院内小楼的顶层,透过安装了透明琉璃的窗户(苏婉清主持烧制的实验品),冷静地观察着外面的局势。府中护卫并不多,但关键位置布置了几处由机簧驱动、可连续发射短矢的“守御匣”,以及数枚以绊索触发、内填石灰与胡椒末的“惊贼弹”。
“姚少师果然料事如神。”林庆云看着外面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