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美术馆顶层的宴会厅,是东京权力的缩影。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槟的气息,混合着上流社会训练有素的矜持。
衣香鬓影,珠光宝气,每一张笑脸背后,都是精心的算计。
今晚的焦点,无疑是顾英辉。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意大利手工西装,戴着金边眼镜。
正用一口流利的敬语,与几位日本顶级的评论家和财阀谈笑风生。
他谈论着东方美学中的“留白”。
引用着晦涩的法国后现代主义理论。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搔到了这些老派权威的痒处。
“顾君的作品,有一种难得的、属于东方的静谧与秩序感。”
一位头发花白、在日本《美术手帖》上开有专栏的老评论家,端着酒杯,满脸都是欣赏。
“在如今这个喧嚣的时代,能沉下心来,师承渡边宏教授的衣钵。”
“试图在现代的废墟上,重建古典之美,实在令人敬佩。”
顾英辉微微欠身,笑容谦逊得恰到好处。
“您过誉了。我只是在追寻恩师的脚步,尽力而为。”
渡边宏就站在不远处,享受着学生为自己带来的荣光,脸上挂着学者式的微笑,
林菲菲则像一株柔弱的菟丝花,安静地挽着顾英辉的手臂。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妆容清纯,眼神里带着怯生生的崇拜。
完美地扮演着“天才艺术家身边不谙世事的缪斯”这一角色。
她不时用小鹿般的眼神仰望着顾英辉,又用眼角的余光,贪婪地吸收着贵妇们投来的羡慕的目光。
这,就是她想要的一切。
她赢了,赢了那个曾经光芒万丈,即将声名狼藉的潘宁。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像是被切开,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个方向。
潘宁和谢焰到了。
如果说顾英辉是这场晚宴的标准答案,那谢焰就是一道无解的、充满挑衅的附加题。
他身上穿的,根本不是西装。
那是一套通体漆黑的“战袍”。
三宅一生为他量身打造的“爆破皮肤”。
面料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类似磨砂金属的质感,在灯光下不反射任何光芒,能吞噬一切。
衣服的线条简洁凌厉,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却在肩部、肘部和膝盖处,有着类似外骨骼的、充满功能性的结构设计。
它不时尚,甚至反时尚。
它不是礼服,是装备。
它让谢焰整个人,像一把出鞘前的凶器。
而他身边的潘宁,则引爆了全场。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件……被撕碎的和服。
在场的贵妇名媛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最顶级的古董黑留袖。
那种深邃如夜空的黑色丝绸,是早已失传的织法。
丝绸上,用金银丝线绣出的风神与雷神,依旧带着摄人心魄的威严力量。
可这件国宝级的艺术品,却遭到了最野蛮的对待。
腰带被彻底解构,裙摆被撕开裂口,肩膀上是一排别针,充满攻击性。
古典与现代,优雅与暴力,禁锢与挣脱……无数矛盾的元素,在她身上达到了诡异而又和谐的统一。
如果说谢焰是凶器,那她,就是挥舞这把凶器的手。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嗤笑和议论。
“天啊,她疯了吗?那可是丹后绉绸的黑留袖!我祖母有一件类似的,是传家宝!”
“这是对我们日本文化的公然羞辱!太失礼了!”
“我早就说过,这个中国女人为了博眼球,什么都做得出来。真是粗俗不堪。”
一位穿着传统和服、气质雍容的贵妇,用一把黑漆描金的折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