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风雪初歇。
萧景珩推开雕花窗棂时,檐角冰棱正滴落一滴雪水。
远处清徽轩的琉璃瓦映着残照,碎金似的在雪地上游移。
他手中的密报忽然失了分量。
边关异动的墨字在暮光里模糊了棱角,倒是冷寂的书房,似乎还残存她身上的一缕莲花香气。
他忽想关上窗户,保存那几乎已经消散殆尽的余香。
可身体又控制不住,痴痴看向远方,池面薄冰映着两处灯火,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着,渐渐融在一处。
萧景珩忽然低笑出声。
原来这三百步的距离,早被那人的一颦一笑化作绕指柔。
什么密报什么算计,此刻都成了无关紧要的琐事。
……
三百步究竟多远?
不过是檐角冰锥坠地前,风绕过九曲回廊的时辰,
是砚中墨将涸时,笔尖悬而未落的迟疑。
书房的棉帘半卷,
漏进三寸斜晖,
正巧映在她搁下茶盏时,袖口微漾的涟漪。
三百步,终究是远的。
偏院的梅枝横斜过第五道粉墙,风铃便结了冰凌。
池心那尾红鲤倏然散开,
原是他遗落的心绪,
惊碎了本该相拥的倒影。
垂向水面,
却够不着对岸,
那盏迟迟未熄的灯。
……
周叔捧着食盒在门外踌躇,最终还是轻叩门扉。
“王爷,可要传晚膳?”
顿了顿,又添了句:“老奴瞧着清徽轩的小厨房,新蒸了桂花糖糕。”
萧景珩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不必了。”
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今日宫里...她应付母后已够劳神。”
转头他对一直侍立一旁的凌风交代:“日后王妃若要出府,或是直接来书房,都不必再禀。”
又补充一句,“让凌霜选几个女暗卫,一同暗中保护王妃安危。”
凌风一愣,随即垂眸应下。
王爷应是对王妃动了真心~
最近几日,王爷望向那边的方向,与日俱增。
他在心里暗思,就是不知,王爷能忍耐几时?
犹能记起大婚前夕。
王爷漫不经心地转着玉扳指,唇角噙着三分讥诮:
“如胶似玉的美娇娘?呵,江家若能养出这样的女儿,也不至于急着往本王这儿送。”
他忽而轻笑,眼底却冷,“倒不如直接送个牌位来,省得日后和离,还得多写一封休书。”
手指一顿,他似真似假地叹气:
“啧,失策了,早该想到这招的!”
“娶个死的,可比娶个活的省心多了。”
他又嗤笑一声:“不过嘛,看在江侯爷那张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份上。”
只见他随手一点,朝向书房对面的池塘方向。
“就那儿吧,说不定这次真能捞个活的上来。”
忽而转头,他笑吟吟地看向自己,眸中却毫无温度:
“凌风,你说吗?”
这?
至今凌风还记得,王爷当时那惯有的讥诮眼神和笑意不达眼底的寒气。
这才多久?!
让他掰掰指头,数数日子。
好家伙!
满打满算,包括今日,才短短六日。
这王妃怕不是什么狐狸精转世,连兵书中的美人计,都没这么快应效的。
……
某“狐狸精”王妃,今日心情很好。
正值月中,又可以随意出府,去见小可爱了。
雪霁天晴,暖阳破云。
她谢绝了两个丫鬟的跟随,在她们欲言又止忧虑的目光下,独自策马徐行于京城长街。
素纱帷帽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