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一个晴朗的早晨。
厉明川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军装,领章鲜红,肩线笔挺。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早已停在招待所门口,通讯员王小柱一丝不苟地站在车旁待命。
看到谢清澜出来,王小柱立刻挺直腰板,响亮地喊了声:
“团长!谢同志!”
然后手脚麻利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厉明川看到谢清澜再次换了条崭新的连衣裙,眼前一亮,克制地夸了句:“很漂亮。”
谢清澜莞尔一笑,随口打趣回去:“你也很帅。”
厉明川脸微微红了。
他的长相,在普遍认知里,可不算端正。
王小柱心中暗笑,没敢看自家团长的脸色。
厉明川压下嘴角忍不住上翘的弧度,护着谢清澜的头顶让她先上车,自己随后也坐了进去。
王小柱小跑着绕回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吉普车一路驶向婚姻登记处那栋二层小楼。
车子停在门口,引得路人和进出办事的人纷纷侧目。
这年头,能坐吉普车来领证的,可不是一般人物。
登记处里面光线有些昏暗,办事员是一位戴着套袖、表情严肃的中年女同志。
她推了推眼镜,审视着眼前这对极其醒目的组合。
一个气场强大、军装笔挺的军官,看肩章还是个团长,和一个容貌出众、气质却有些过于不一般的姑娘。
她公事公办地伸出手:“介绍信,单位证明。”
厉明川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动作利落而郑重地抽出里面盖着鲜红大印的各种文件:
部队政治部开具的《军人结婚登记证明信》、他的军官证、以及谢清澜那边由街道和原挂靠的单位开具的证明函。
一应俱全,手续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女同志更加仔细地、逐字逐句地审查着每一份文件。
目光尤其在谢清澜的家庭成分那一栏多停留了几秒,眉头皱了一下。
空气有些凝滞。
厉明川身姿笔挺地站着,面无表情,但周身的气场无形中让小小的办公室显得更加逼仄。
就在这时,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包印着上海字样的水果糖,不动声色地推到办公桌一角,语气沉稳地开口:
“同志,辛苦了。一点喜糖,给同志们分分,沾沾喜气。”
这年头,糖可是金贵东西。
尤其是上海产的高级水果糖,而且还是这么一位看着就不好惹的团长亲自递过来的。
女同志严肃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不少。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糖,又看了看手续齐全的证明。
结婚证就是两张纸,纸上印着“毛主席万岁”和“勤俭节约,勤俭持家”,最后,她盖上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红色公章。
“好了,恭喜二位同志。”
她将两张薄薄的,如同奖状般的结婚证递过来,语气也热情了些。
“从此成为革命伴侣,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厉明川郑重地双手接过那两张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纸,仔细看了一眼上面并排写着的厉明川和谢清澜的名字。
然后将其中的一份认真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
另一份,交给了谢清澜。
“谢谢同志。”他沉声道谢。
随即利落地转身,终于可以合法牵着着谢清澜离开了登记处。
回到吉普车上。
王小柱看着自家团长,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明显线条柔和了许多的侧脸,机灵地问:
“团长,回家属院吗?”
厉明川目光柔和看着谢清澜,“先去百货大楼。”
吉普车很快开到了省城百货大楼。
厉明川带着谢清澜直奔手表柜台,指着里面最亮眼的一款上海牌全钢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