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盖着玉玺的圣旨摊在戚清辞手里。
他指尖的皮肤触到圣旨的绫锦,那材质细腻,本该是顺滑的触感,
却让他指尖一缩,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炭火,猛地弹开。
一股香气从圣旨上散发出来。
不是墨香,也不是绫锦的布料香。
是晏北玄寝宫里常年燃着的那种香,独有的,带着一种沉闷而霸道的味道。
那气味钻进戚清辞的鼻腔,顺着喉管往下沉,胃里立时便是一阵翻搅,酸水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他强行咽下,那股恶心的感觉却变本加厉,盘踞不去。
他将手死死攥成拳,骨节根根凸起,皮肤下的青筋绷紧。
圣旨摊开在床上,明黄的底色上,授予官职的那一栏,却是刺眼的空白。
一个字都没有。
昨天夜里,晏北玄跪在他床前,用一种卑微乞求的姿态,许下了这个承诺。
戚清辞当时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当那是晏北玄为了留下他,一时冲动下说出的疯话。
戚清辞是一个字都不信。
那个人说的话,他早就不会信了。
可今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小德子就亲自捧着托盘,将这道空着职位的圣旨送到了他面前。
那个在宫里当值多年的老太监,躬着身子,脸上堆着前所未有的讨好神色,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放下东西,行了个礼,就几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作为皇帝身边的老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两个“戚清军 ”的知情人。现在对于陛下和这位“戚将军”之间的关系,他是真的看不透。
殿门被轻轻关上,小德子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这殿内无形的低气压冻伤。
晏北玄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官职,任他选。
权力,随他挑。
他想要什么,就可以在这空白的地方填上什么。
镇国将军,可以。
六部尚书,可以。
甚至,是那个百官之首的宰相的位置,只要他开口,晏北玄就会给他。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留下。
戚清辞看着那片空白,脸上没有任何惊喜。
他想笑,想笑晏北玄那可悲又可笑的天真,也想笑自己这荒唐至极的处境。
这可不是什么天降的机会。
这是一条从天而降的绳索。
晏北玄说给他自由,说让他重回朝堂,说还他抱负。
可绳子的另一端,始终都死死握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手里。
他晏北玄要的,从来不是还他戚清辞一个公道。
他要的,是把他当成一只风筝,一只被豢养在皇城里的金贵雀鸟。
用官职和权力做线,把他拴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让他活在皇帝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何其可笑。
何其荒唐。
何其……令人作呕。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里全是嘲讽。
他松开攥紧的拳头,任由那卷沉甸甸的圣旨从指间滑落,掉在床头的柜子上。
“啪”的一声闷响。
那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他别开眼,不愿再多看那圣旨一眼,那明黄的颜色,只会让他想起昨夜晏北玄那张乞求的、又让他从骨子里感到厌恶的脸。
他没打算要。
戚清辞昨夜说出那些话,不是为了跟晏北玄讨价还价,更不是为了索要什么补偿。
他只是想用言语当刀子,一刀一刀,捅进晏北玄的心里。
他要让那个人清楚地知道,你现在能给的,我戚清辞,早在五年前就不稀罕了。
他想起五年前的朝堂。
那个以权谋私的丞相,那个构陷忠良的御史,那个克扣军饷的兵部侍郎……
一群道貌岸然的硕鼠,盘踞在朝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