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辞没有在兄长的院子里多留。
戚清越的伤势可怖,但并未触及脏腑。将军府有最好的金疮药,只要静养,就没有性命危险。
他清楚,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不会给戚家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空气里有一股腐烂的气息,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他必须立刻行动。
戚清辞回到宫中偏殿。他几乎是一路跑回去的,晚风吹透了他身上单薄的衣物,寒意侵入骨髓,却无法熄灭他心头燃烧的怒火。
他目标非常明确。
书案角落,那卷明黄的轴物安静地躺着,烛光映在上面,反射出冰冷的光。
晏北玄想用这根绳索拴住他。
可现在,他偏要用这根绳索,去亲手勒断敌人的脖子。
他抓起笔架上的紫檀狼毫,手腕在砚台里一转,笔锋蘸满了墨。墨汁顺着笔尖凝聚,积蓄着他五年来的全部恨意。
笔尖悬停在圣旨的空白处,他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晏北玄,你看好了。】
他落笔,字迹穿透纸背,清隽又锐利,浸染了那片明黄。
“今,特设商业部……”
这个部门是他凭空构想出来的,是递向敌人咽喉的第一把刀。
他要用这个看似无足轻重的部门,去撬动整个大晏王朝的根基,去掐住那些世家门阀的命脉。
把藏在黑暗中的老阴比抓出来。
戚清辞从始至终都认为,这个人就是藏在朝堂中。
他继续写。
“……总管大晏王朝商税、市舶、互市、盐铁茶专卖等一切商贾事宜,以通南北货殖,丰国库之盈。”
写到这里,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国库。
晏北玄的国库。
他是在为他的仇人充盈钱袋。这个认知让他很不爽,居然要给讨厌的人做牛马,但他别无选择。想要得到,必先付出。想要扳倒那些世家,他就必须先站上这个牌桌,而皇帝,就是那个发牌的人。
他压下心头的不爽,笔锋再次落下。
“兹,特任戚清辞为首任商业部部长,钦此。”
【商业部部长。】
【听起来像个管杂事的闲职,远离兵权,不碰朝政核心。这就刚刚好,低调又不低调,很符合我的身份。】
【不过他们很快就会知道,钱,是这世上最快的刀。】
【万顷良田,绸缎庄,运奴船,地下钱庄……用来养肥自己的每一两银子,哪一样,离得开遍布天下的商路?】
【我要做的,就是成为这条路上,唯一的王!】
写完最后一个“此”字,他手腕用力,将笔掷入笔洗。浓黑的墨汁溅开,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几个印记。
他卷起圣旨,连外袍都顾不上穿,转身就朝紫宸宫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一刻都等不了。
连通报都省了,戚清辞直接闯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萧烈持刀守在门外,看见他衣衫单薄,神情冷漠地走过来,眼神动了动,最后还是沉默地侧过身,让开了路。
御书房内,檀香的气味混合着旧纸张和墨的味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晏北玄正坐在御案后面。
他没有看奏折,而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只木鸟。那木鸟的翅膀已经磨损,是他亲手刻的,五年前送给戚清辞的东西。他的指腹摩挲着上面粗糙的刻痕,还有那被修补后的痕迹,眼底有什么情绪划过,快得抓不住。
他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
晏北玄的脸上没有意外,好像早已算到戚清辞会来。
“想好了?”他的嗓音低沉,有长夜未眠的沙哑,更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戚清辞没有说话。
他走到御案前,将手里的圣旨“啪”地一声展开,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铺在晏北玄的面前。
晏北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