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门板隔绝了楼下的咒骂,却隔绝不了屋内凝滞的、混合着恐惧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压抑空气。
公孙小刀靠着墙壁滑坐在地,粗重地喘息,额头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那阵强行支撑起来的冰冷气势散去后,留下的是更加汹涌的头痛和身体被掏空般的虚脱。
“姐!姐你怎么样?”公孙一琢慌得六神无主,想扶她又不敢用力,只能手足无措地蹲在旁边,声音带着哭腔,“你别吓我啊!要不要去医院?我去找刘婶借点钱……”
“水……”公孙小刀闭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喉咙干得发疼,像被砂纸磨过。
“哦!水!对对对!水!”公孙一琢像是才反应过来,猛地跳起来,踉跄着冲进狭小的厨房。紧接着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翻找声和杯子碰撞的脆响。
公孙小刀没有睁眼,但厨房里的每一个声音都无比清晰地钻入她的耳朵,并在她此刻异常活跃的大脑中被自动解析:暖水瓶里水不多了,大概只剩三分之一杯;一琢的手在抖,所以他拿杯子时磕碰到了水池边缘;他因为太慌,差点被厨房门口散落的几本旧书绊倒……
这些细节以前她根本不会注意,此刻却像潮水般涌来,无比鲜明。
【身体机能评估:严重脱水,轻度营养不良,肌肉大量乳酸堆积,神经系统过度兴奋后进入衰竭前状态。急需补充水分和电解质,充分休息。建议摄入易消化碳水化合物。】一个冷静的分析结论在她脑中生成。
她费力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臂,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见鬼的“能力”好用,但后遗症也太大了。
公孙一琢端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过来,蹲下身,试探性地递到她嘴边。水温刚好,不烫不凉。
小刀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微甜的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稍稍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
几口水下肚,她感觉稍微活过来一点,这才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弟弟那张写满担忧和惶恐的脸,眼底乌青,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哆嗦着。还有这满地狼藉——摔碎的花瓶碎片、溅开的水渍、被踢倒的椅子……
以及,那被张老赖他们翻箱倒柜后,散落一地的各种杂物和……几张格外刺眼的、印着鲜红指印的纸条。
她的心猛地一沉。
“一琢,”她声音依旧沙哑,但恢复了一丝力气,“把地上所有写着字的纸,特别是按了手印、写了钱的,全部捡起来,一张不准漏。”
她又指了指书桌那个被撬开一道缝的抽屉:“里面那个铁皮饼干盒,也拿出来。”
公孙一琢愣了一下,显然不明白姐姐刚醒过来怎么就关心这些,但还是听话地照做了。他笨拙地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和纸片,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姐姐不高兴。
小刀靠在墙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目光再次扫过这个家。
斑驳的墙壁,吱呀作响的老旧家具,窗台上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还有空气中怎么都散不掉的、属于贫穷和窘迫的气味。
这就是现实。冰冷,坚硬,没有一丝一毫梦里那些星际光芒的浪漫。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将全部精神集中起来。
当一琢把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饼干盒和一小叠皱巴巴的纸条、合同放在她面前时,小刀伸手去拿笔。那支圆珠笔的笔芯已经快见底了,写出来的字迹淡得快要看不清。她没有甩,而是极其熟练地将笔芯小心抽出,对着灯光看了看残留油墨的长度,再轻轻塞回——这个动作她重复过太多次,能精确估算出还能写多少字。接着,她从一个旧信封里拿出另一支更短、牌子和颜色都不一样的笔芯,尝试替换。失败后,她才在本子空白处用极轻的力道划着,让浅淡的字迹勉强可辨。
然而当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再次涌现。
根本不需要仔细阅读,只是目光扫过,那些纸张上的所有信息——借款金额、日期、借款人(大多是父亲公孙靖际的名字,偶尔有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