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在屋里坐了很久,直到光线偏移,地上那道斜影缩成一小块。他听见外面有人走动,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门开了,裴渊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谢云启要动手了。”他说,“他已经联络军部,说你伪造军情,煽动叛乱。明天一早,就会发通缉令。”
萧砚没抬头,“他有证据?”
“不需要证据。”裴渊把文件扔在桌上,“现在谁掌握枪杆子,谁就有理。他背后有皇族遗脉撑腰,连我都不敢轻举妄动。”
萧砚站起身,“那你留着我也没用。”
“有用。”裴渊盯着他,“我知道你是谁。江南萧家的嫡长子,五年前被灭门时,你正好在外地读书。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结果你回来了,还混进了电报局。”
萧砚没否认。
“你不为自己报仇,反而一头扎进这摊浑水里,图什么?”裴渊问。
“图活命。”萧砚说,“我不动,他们也会杀我。既然早晚都是一死,不如先咬下一块肉。”
裴渊笑了,“好小子,有种。”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现在放你走,你离开京城,躲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二是跟我合作,反手做掉谢云启。”
萧砚看着钥匙,“你不怕我拿了钥匙就跑?”
“怕。”裴渊点头,“但我更怕错过你这样的人。”
屋外传来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公馆外。
裴渊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是他的人来了。”
萧砚抓起钥匙,塞进袖口。
“我选第二个。”
裴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门外响起敲门声。
“裴将军,谢先生派车来接人了。”是士兵的声音。
裴渊打开门,外面站着四个穿黑衣的男人,领头的那个戴着手套,手里拎着一只皮箱。
“奉谢先生命,提审犯人。”那人说。
裴渊靠在门框上,“人在我这儿,想带走,得他自己愿意。”
“那就让他出来当面说。”
萧砚从屋里走出来,站在裴渊身边。
“我跟他走。”
裴渊侧头看他。
萧砚没动眼神,只轻轻点了下头。
裴渊让开路。
黑衣人上前给萧砚戴上手铐,押着他往外走。
车子停在门口,车门打开,里面坐着谢云启。
他穿着绛紫长衫,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闪了一下光。
“上来。”他说。
萧砚坐进车里。
车门关上,车子启动。
谢云启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关门,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你知道陈伯是怎么死的吗?”谢云启忽然开口。
萧砚没应。
“他不肯说你的事。”谢云启转过头,“我就让他看了你全家被砍头的录像。一遍不行,就放十遍。到最后,他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停下,可我还是没停。”
萧砚的手攥紧了。
“你说,一个人看到至亲被人割喉,还能撑多久?”
“你放的是假的。”萧砚终于开口。
谢云启愣了一下。
“那不是真的。”萧砚看着他,“我家人死的时候,没人录像。那种年代,哪来的摄像机?你放的,是你自己编的幻象。”
谢云启笑了,“聪明。可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吗?”
他摘下眼镜,眼里泛着红。
“因为我想让你疯。我想看你像陈伯一样跪下来求我。我想让你知道,你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车子拐进一条小巷,停在一栋老楼前。
门卫打开铁门,车子驶入地下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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