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丰无意间泄露的机密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扶苏一时间无法消化。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月氏尤善经营商贾,又素来与大秦睦邻友好。”
“他们的商队从秦国采买货物,一半远销西域诸国,一半在国都昭武城转手贩售给匈奴各部。”
“陈县尊做的也是同样的买卖,而且刚打跑了乌氏,心气正高。”
“两方要是不打起来才怪呢。”
“只是没想到呀,陈县尊胆量那么大。”
“月氏乃一方强国,号称控弦十万,他居然敢主动打上门去……”
扶苏努力压下激动的心情,打断了对方的话头:“丰叔,您刚才说西河县有个工业区,在西北方向?”
周丰爽快地点了点头:“没错呀。”
“方才我说到哪儿了?”
“哦,陈县尊星夜出关。”
“我们戍守的要塞是个小关卡,正兵辅兵连同役夫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余人。”
“平日里放个哨、传递烽烟、捉拿附近的盗贼,其余也干不了什么。”
“陈县尊携数千人马列阵城下,言称要借道,我们能怎么办?”
“敢不借吗?”
周丰回忆起当初的惊慌和无助,不禁感慨万分。
扶苏语气急切:“丰叔,能说说工业区的事吗?”
周丰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不马上就说到了嘛。”
“要塞中的主将与陈县尊是旧识,平时也没少收他的好处。”
“几个头目商量了一下,决定打开城门把陈县尊迎进去。”
“没多久,上头传来命令,让我等各归其位,放城外大军通关。”
说到这里,周丰笑意盈盈。
“要不然陈县尊能成大事呢,打那时候起人家出手就阔绰。”
“等他走后,主将给我们每个戍卒发了一百钱封口。”
“连最低贱的役夫都拿了五十钱的好处。”
扶苏欲言又止:“丰叔……”
周丰抬起头:“嗯?”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扶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那妹婿给了一大笔封口钱,顺利通过关卡,去找月氏寻仇了。”
周丰笑着点头:“对对对。”
“那时候我穷得叮当响,一百钱可是笔大数目。”
“当时我就忍不住琢磨,等陈修德回来的时候再打从咱这儿过,是不是会再给一笔赏钱?”
扶苏又好气又好笑。
你身为边关戍卒,枉顾军法,私自放人出关。
然而还眼巴巴等着他再来一遍?
周丰拉长了语调:“等啊等,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都在听外面的动静。”
“一连七天,陈县尊还是没回来。”
“我们这些小卒私下里嘀咕,会不会陈修德在月氏人手下吃了败仗,折在外面回不来了。”
扶苏心绪复杂地摇了摇头。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陈善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我们都当他陈修德死了。”
“结果第十八天的时候,塞外突然尘土飞扬,阵仗大到我们差点燃起了烽烟。”
“你妹婿回来了。”
周丰本想和扶苏一唱一和,阿谀吹捧一通。
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接他的话头。
周丰只好自言自语道:“等陈县尊的大军抵近,我就知道他肯定打赢了月氏人。”
“光是驱赶回来的牛羊就不下三五万头,后来分给我们要塞许多,足足吃了半年还有余。”
“那时候陈县尊与主将叙话,我远远地听了一耳朵。”
“他率兵进入月氏国境后,连战连捷,差点打到昭武城下!”
“月氏国主震怖惧恐,主动遣使求和。”
“陈县尊师老兵疲,又无后援,便顺势借坡下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