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江陵王府。
杜灵的首级,用石灰精心腌制过,由墨家军的信使“护送”而来,就悬在江陵王府正门那高达三丈的旗杆之上。
首级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死前的惊恐与不甘,像一枚熟透了的、腐烂的果实,在寒风中微微摇晃。
这不仅仅是示威,这是霍天生写给陈安的第一封,用人头和石灰作笔墨的战书。
江陵城内,一片死寂。百姓们远远地看着,窃窃私语,却无人敢靠近。那颗头颅,如同一只无形的巨眼,俯瞰着这座繁华之城,也窥探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王府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陈安一身玄色常服,静静地站在巨大的沙盘前,面无表情。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冰冷的白玉棋子,指尖的温度似乎永远无法将其焐热。
雷烈、魏子夫、赵募等一众心腹,皆垂手立于两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他们都知道,王爷此刻的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这是在逼我。”
许久,陈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听不出喜怒。
他将手中的白玉棋子,轻轻放在了代表交州的区域,然后抬头,那双空洞的眼眸扫过众人:“霍天生攻占交州,看中的不是那几座城池,而是那里的铜矿。我们的‘天机阁’能仿制他的‘神威弩’,他自然也知道,我们缺的是什么。”
首席谋士赵募上前一步,躬身道:“王爷,霍天生此举,意在斩断我们仿制‘龙吟’机枪的可能。交州一失,我们南方的铜料来源便被彻底切断。下一步,他必然会挥师北上,直指荆州。届时,我军将面临无铜可用的窘境。”
“那又如何?”性如烈火的雷烈怒哼一声,“他有‘龙吟’,我们难道就只有挨打的份?末将请命,领三万玄甲重骑,现在就踏平他那鸟不拉屎的南中基地!我看他拿什么造‘龙吟’!”
“匹夫之勇。”陈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雷烈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脖子一缩,没再言语。
陈安的目光转向了角落里一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偻,却眼神明亮的老者。那是他花费重金,三顾茅庐才请出山的当世第一巧匠,公输班的后人,人称“公输先生”。
“先生,我们的东西,如何了?”
公输先生闻言,佝偻的身子挺直了几分,浑浊的老眼里射出两道精光:“回王爷,幸不辱命。”
他从身后的木箱中,取出一卷羊皮图纸,在巨大的书案上铺开。
“霍天生的‘龙吟’,其精巧之处在于弹药的‘一体化’与‘链式供给’,机括之复杂,非一日之功。但其核心,无非是利用火药爆燃之瞬间推力。老朽不才,另辟蹊径,或许……能给他一个‘惊喜’。”
半个时辰后,江陵城外,秘密演武场。
数十架造型古怪的巨型投石机,如史前巨兽般静静矗立。它们的主体结构远比寻常投石机更复杂,配重臂上更是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公输先生毕生心血所系的精密配重算法。
“装填!”
随着公输先生一声令下,士兵们合力将一颗颗磨盘大小,表面光滑的黑色石弹,小心翼翼地放入投αποδοχ?。
“放!”
配重臂轰然落下,巨大的力道将那黑色的石弹抛向数百步外的天空。石弹在空中划出一道沉闷的抛物线,砸向远处的靶场。
靶场上,竖立着一排模拟墨家军“神钢盾阵”的加厚钢板。
然而,石弹并未直接砸在钢板上,而是在距离地面数丈高的空中,轰然炸裂!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爆炸产生的,并非是碎石,而是一团刺眼的橘红色火球,以及一股肉眼可见的、向四周疯狂扩散的白色气浪!
气浪所过之处,百步之内的草木瞬间被压得齐齐倒伏。那坚固的钢板靶子,在狂暴的冲击波面前,如同被巨人用铁锤砸中的薄铁皮,瞬间扭曲变形,被远远地掀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