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身段。
陈昀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淡淡疏离的笑意。
他看着卡尔斯那双土黄色的晶石眼眸，语气依旧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荒灵仙宗有没有恙，得由我们自己手里的拳头说了算。我们的命，从不习惯交到别人手里攥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卡尔斯身后庞大的岩族军队和麻木的天风谷奴隶，声音清晰而淡然：“卡尔斯，带着你的族人，离开吧。我荒灵仙宗早已封山，外面的纷争杀伐，与我们无关。”
离开？
卡尔斯岩石般的面容看不出表情，但他那双晶石眼眸深处，光芒急速闪烁了几下。
他捏了捏刚才被震得发麻、甚至出现细微裂痕的岩石手掌，感受着对方那深不见底的实力和油盐不进的强硬态度。
最终，他岩石巨口咧开一个极其僵硬、却充满冰冷意味的弧度，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
“走！”
一声沉闷的命令，卡尔斯庞大的身躯迈开沉重的步伐，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阿玛斯熔岩般的双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暴戾，狠狠瞪了陈昀一眼，又贪婪地扫过火绒城，最终也只能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甩动熔岩长鞭，驱赶着茫然无措的岩族战士和天风谷奴隶，如同退潮般跟随着卡尔斯离去。
战场上，只剩下天风谷那些被遗弃的奴隶，以及挣扎着爬起来的蓝苍。
他们呆立在原地，茫然地看着岩族大军远去，又看看城墙上冷漠的荒灵仙宗修士，最后目光落在城外那道灰色麻衣的身影上。
蓝苍捂着半边焦黑塌陷的脸颊，独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微弱希冀！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什么。
陈昀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平静无波，没有怜悯，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漠。
他仿佛只是看到了路边的几块石头，几株杂草。
然后，他缓缓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火绒城护城大阵之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跟上！你们这些没用的垃圾！” 远处，阿玛斯充满戾气的鞭打声和呵斥声再次传来，伴随着奴隶们痛苦的闷哼。
蓝苍眼中那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比深渊更沉的绝望。
他踉跄着，麻木地跟上了远去的队伍，背影佝偻如同百岁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