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烈那双仿佛凝结了万古寒渊的眸子,死死锁定了陈昀。
先前因获知子嗣消息而产生的剧烈情绪波动,如同被无形的极冰瞬间封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万物、洞彻本源般的冷静与威严。
殿堂内的空气再次凝固,比之前更加沉重,那是一种源于至尊的、对一切非常理之事的天生怀疑。
“陈昀……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冰烈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空间法则之上,“你所述之事,关乎我族血脉存续,关乎本尊三个孩儿的性命,更关乎玄海冰蛟一族与九渊归墟此等庞然大物之间的泼天因果。”
他微微向前倾身,那无形的压力让旁边的牛蛮几乎要站立不稳,啸天也伏低身体,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陈昀则岿然不动,体内混沌窍穴无声运转,化解着那浩瀚的威压,眼神坦然地对上冰烈的目光。
“你,一个人族修士,”冰烈继续道,语速不快,却字字诛心,“如何能潜入九渊圣子经营多年的核心秘窟?又如何能恰好撞破这隐藏了数百年的绝密?更在毕劫刚被重创、急需龙髓疗伤的这个微妙时机,精准地拿到这枚本命鳞,并穿越重重阻碍,来到我冰海界?”
他的目光锐利如冰锥,仿佛要刺入陈昀的识海最深处:“告诉本尊,你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枚鳞片,当真是冰诩亲手交予你,还是通过其他……不那么光彩的手段得来?你,又是谁的人?”
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
一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妖族至尊,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族送来的、如此巧合又如此致命的消息。
他甚至怀疑这是否是人族内部倾轧的阴谋,意图将玄海冰蛟一族当枪使。
陈昀心中早有预料。
面对冰烈几乎凝成实质的质疑,他脸上适时的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有愤怒,有不甘,更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沉痛而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族长明鉴。晚辈……确有所隐瞒,并非刻意欺瞒,实乃事关自身荣辱,难以启齿。”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冰烈,坦然道:“我与此獠毕劫,早有深仇!就在不久之前,葬骨荒原之上,我便败于其手,险些身死道消!”
此言一出,不仅冰烈眼神微动,连旁边的两位长老和卫士长都露出惊异之色。
毕劫“击败”陈昀的消息早已传遍诸天,他们亦有耳闻。
陈昀语气变得激愤起来,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个天骄被打落尘埃的屈辱与恨意:“他依仗至尊法器‘永寂黑棺’仿品之威,行偷袭暗算之实!此战之败,非我技不如人,实乃其手段卑劣,依仗外力!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他巧妙地将九州鼎碎片失效的致命危机,归结为毕劫依靠至尊法器偷袭,既解释了自己“败因”,又凸显了毕劫的“无耻”,更能激起同样重视力量与荣耀的妖族的共鸣。
“我重伤遁走,心中郁愤难平,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回场子,雪此奇耻大辱!”陈昀继续道,话语中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恨意,“故而一路暗中追踪其踪迹,欲寻其破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让我在其老巢云魔界,捕捉到其因伤势反复而泄露的一丝异常阴寒气息,顺藤摸瓜,才侥幸发现了那处秘窟。”
他看向冰烈手中的本命鳞,语气转为一种复杂的唏嘘:“至于这鳞片……冰诩殿下当时已濒临油尽灯枯,神智昏沉。他并不完全信任我,只是……只是在那无尽的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稻草。他告知我此法,或许……也只是不甘心让那滔天罪恶随他们一同默默湮灭,赌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罢了。而我,恰巧成了那个接到这份绝望托付的人。”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
真的是对毕劫的仇恨和复仇之心,假的是发现秘窟的过程和细节。
他将自己的动机归结于私人恩怨下的偶然发现,极大地削弱了“阴谋”的色彩,显得更加真实可信——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