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等来的,是拿着枪杆子拼出来的”。是啊,连貂蝉这样看似柔弱的女子,都盼着一片能安身的梨林,更何况那些手无寸铁的流民?他摸了摸胸口的梅花玉佩——那是李雪梅临终前托赵雄转交的,玉上的温度似乎又热了起来,像是在提醒他:不能沉溺于悲伤,护好眼前的人,才是对故人最好的交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林外传来,打破了死寂。吕子戎立刻将貂蝉护在身后,枣木枪直指声音来处:“谁?”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林雾,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洪亮。很快,一道白色身影冲破灰蒙的烟尘——正是吕布,他的西川红棉百花袍沾满了血污,下摆被划开了几道口子,方天画戟斜扛在肩上,戟尖还滴着血;胯下的赤兔马喷着白气,四蹄上沾着的泥与血混在一起,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貂蝉!你没事就好!”吕布翻身下马,快步走过来,见貂蝉只是鬓发凌乱,并未受伤,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些,伸手想去扶她,却又顿住了。“我从皇宫突围后,找遍了王允府,见府门被围,还以为……”他话没说完,瞥见貂蝉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手里没动过的水囊,瞬间明白了什么,声音低沉下来,“义父他……不在了?”
貂蝉点了点头,泪水又涌了出来,却强忍着没哭出声:“义父跳了城楼,他说……宁死不向李傕、郭汜低头。”
吕布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发白,连带着方天画戟的杆都微微震颤。他猛地将戟尖插进旁边的焦土里,“咔”的一声,炭化的地面被戳出一个深坑:“李傕、郭汜这两个背主的逆贼!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为义父报仇!”可他盯着长安方向的烽火看了片刻,又颓然松开手,叹了口气,“可现在长安已破,献帝被他们劫走,我的人马在突围时损失大半,剩下的残兵也不知散到了哪里,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三人沉默了很久,只有赤兔马的响鼻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搜山呐喊。炭化的树枝在风里轻轻晃动,黑灰落在吕布的红袍上,像撒了一把碎墨。貂蝉突然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白玉——玉佩上用阴文刻着“汉室”二字,是去年王允生辰时,特意请玉匠雕刻的。
“奉先,”她把玉佩轻轻放在吕布手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厚茧时,微微一顿,眼神却异常坚定,“多谢你杀了董卓,为义父报了仇。但我累了,不想再跟着你四处征战,不想再卷入这乱世的纷争里。”
“貂蝉,你要去哪?”吕布急忙抓住她的手,语气里满是不舍,“我可以带你去冀州投奔袁绍,他是关东诸侯的盟主,定能容下我们。等我积蓄了力量,就回来报仇,到时候我给你建一座大宅院,院里种满梨树,让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貂蝉摇了摇头,轻轻抽回手,指尖在他手背上碰了碰,像是告别:“不必了。安稳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找的。”她转向吕子戎,微微颔首,眼里带着感激,“多谢壮士护我出城,大恩不言谢。若有来生,愿生在太平年代,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骨肉分离。”说完,她转身就往树林深处走——那里的焦黑树木更密,枝叶交错如网,夕阳的红光穿不进去,只片刻功夫,就把她的素衣身影吞没在灰蒙的暮色里。
吕布抬脚就要追,却被吕子戎伸手拦住了:“让她走吧。这乱世里,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强求不得。”
吕布望着貂蝉消失的方向,紧紧攥着那块“汉室”玉佩,指节都泛了白,眼眶通红:“我连自己想护的人都留不住,还算什么天下第一猛将?还算什么英雄?”
“能为百姓杀董卓,能为义父闯重围,你已经是英雄了。”吕子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只是这乱世的英雄,从来都身不由己。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她要的安稳,你现在给不了,强求只会让她更苦。”
远处的搜山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凉州兵的喝骂:“仔细搜!貂蝉那贱人肯定藏在这林子里!”赤兔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着白气。吕布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血与灰,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