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年冬·许昌城)
一、许褚强请·巧劲相阻
许昌城的雪停在清晨,檐角的冰棱滴着融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痕,混着巷口流民烤桑枝的烟火气,透着几分冷寂。刘备府邸的菜畦上覆着薄雪,像铺了层碎银,他正蹲在地里,用桑木铲刨冻硬的青菜——菜畦边插着三根桑木牌,分别刻着“关”“张”“子戎”,木牌底脚埋着去年从常山带来的荞麦种,是按流民“分田记户”的法子做的,他常说“人人有菜吃,才是真安稳”。他的指节冻得发红,却没戴手套,粗糙的掌心蹭着冻土:“手沾着土,才知菜的根稳不稳;心贴着民,才知安稳来得难不难。”
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寂静,力道沉得能震落枝头的雪。许褚带着二十名甲士闯进来,铠甲上的雪沫未消,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腰间环首刀的刀鞘撞着甲片,“哐当”作响,惊飞了院角桑树上的麻雀。他站在菜畦边,魁梧的身影罩住刘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左将军,丞相有请,即刻动身!晚了,休怪我无礼!”
关羽按刀而立,青龙偃月刀的刀鞘在雪光下泛着冷润的光泽,刀柄上的桑丝缠绳被他握得发紧——那是陈婆婆去年为他编的,耐磨防滑,此刻指尖的茧子蹭着绳结,带着护主的决绝。“许将军,大哥在劳作,容他换件衣衫再去不迟,何以如此咄咄逼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刀风般的锐度,身后的几名徐州旧部也悄悄握紧了腰间的短刀——他们是刘备藏在府中的流民青壮,平日装作仆役,刀鞘里还裹着桑皮纸,怕反光暴露。
“丞相有令,不得延误!”许褚不耐烦地挥手,蒲扇大的手伸过来,就要去拉刘备的粗布衣袖——他得了曹操的吩咐,要“亲自护送”,实则是怕刘备借换衣之机调动旧部。可他的手刚碰到刘备的袖口,就被一只粗糙却有力的手从旁按住,力道不大,却像扣住了磨盘的轴,任他使出当年战吕布时的蛮力,手腕竟纹丝不动。
“光天化日,强拉左将军,恐失丞相‘礼贤下士’的体面。”吕子戎不知何时站在院角的桑树下,穿着流民的粗布衫,裤脚还沾着泥点,手里握着根桑木杖——杖身缠着桑丝,杖头刻着小小的“护”字,是纪纲按陇西样式做的,杖尾还藏着半块潜龙潭青石。他掌心扣着李寒山传的“卸力诀”,拇指精准按在许褚手腕的“曲池穴”上,指尖带着“柔劲”,像托着一团棉花:“许将军,当年讨董时你护过流民,怎如今忘了‘待人以礼’?”
这“卸力诀”是李寒山在陇西护流民时创的,当年曾卸过三个乱兵的刀,不伤一人只让其脱力。许褚愣了愣,涨红了脸,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刀上,眼神像要吃人:“你是什么人?敢管丞相的事!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他身后的甲士也举起长枪,枪尖对着吕子戎,却没人敢先动手——方才那一手巧劲,让他们摸不透这流民打扮的人到底有多少本事。
张飞早就按捺不住,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戳,震得雪沫飞溅,矛尖扎进冻土半尺:“许褚!你敢动子戎兄弟,先过我这矛!”他的嗓门像惊雷,震得院角的桑枝晃了晃,几片雪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浑然不觉,矛杆上的红绸还沾着去年徐州护流民时的血痕。
“三弟,住手!”刘备突然开口,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吕子戎递了个眼神——他悄悄将一块刻着梨花纹的桑木片塞到吕子戎手里,木片边缘还留着桑丝,是他们之前约定的“安稳”记号,意为“别冲动,我有分寸”。“许将军莫怪,这是我远房亲戚,刚从常山来,不懂许昌的规矩,冲撞了将军。”他转向许褚,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丞相相邀,备自当前往,不必劳烦将军动手——我这身布衣,见丞相也无妨,正好让他知我近日只懂种地,不懂兵事。”
吕子戎接过桑木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梨花纹——这花纹和他贴身带的梨纹玉佩一模一样,是李雪梅当年刻的,见它如见护民初心。他缓缓松开手,后退一步,桑木杖依旧横在身前,却收起了锋芒:“许将军,左将军既愿前往,何必动粗?若传出去,说丞相的人欺负‘皇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