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趟,”他对着炕上昏昏沉沉、意识不甚清醒的父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去看看镇西头的山林边缘,能不能寻些常见的山货,或者捡点柴火,明天好去集市上换点钱,给您抓药。”
沈大山浑浊无神的眼睛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看向儿子,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模糊不清、却充满担忧的叮嘱:“……山里有……野兽……小心些……”
沈砚心中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多看父亲一眼,生怕自己会动摇。他揣上那把锈迹斑斑却磨得锋利的柴刀,拿上一小捆结实的麻绳,深吸了一口带着矿尘和贫穷气息的空气,毅然走出了家门,朝着镇西头那片仿佛隔绝了尘世的山林走去。
越往西走,道路越发崎岖,人烟也越发稀少。周家矿场那光秃秃、黑黢黢的景象逐渐被郁郁葱葱、层次丰富的林木所取代,空气中那股熟悉的硫磺和粉尘味也渐渐被草木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所洗涤。沈砚按照怀中天书那持续传来的、模糊却坚定的指引,避开寻常樵夫和猎户常走的小径,向着山林更深处跋涉。
他惊讶地发现,在这片远离人烟、充满自然生机的环境中,他那被天书强行开启的异常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敏锐和……“舒适”?他能更清晰地“感觉”到脚下泥土中无数虫蚁微弱却顽强的生机脉络,能“感觉”到头顶树叶间飞鸟掠过时带起的、代表着“轨迹”与“短暂自由”的流动线条,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某些特定植株体内,所蕴含的或温和或猛烈的、代表着不同“药性”的微弱光点。
这让他对天书的指引,多了几分信心。
前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日头已经开始偏西,林间的光线变得斑驳而朦胧。在一片靠近淙淙溪流的、开满不知名野花的谷地边缘,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前方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个身穿淡青色、材质明显不凡却已多处破损的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背靠着一棵需数人合抱的古松,颓然坐在地上。老者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干裂泛紫,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胸前和左腿的袍子上,沾染着大片已经干涸成暗褐色的血迹,尤其是左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受了极重的外伤,甚至可能伤及骨骼。在老者的身旁,散落着一个编制精巧却已经摔破的褐色药篓,几株看起来颇为寻常的止血草和蒲公英掉了出来,滚落在沾血的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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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老者身前不足十丈远的地方,一头体型壮硕如小牛犊、皮毛粗糙如枯草、嘴角两根惨白獠牙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的野猪,正低着头,布满褶皱的鼻子不断喷着粗重的白气,粗壮的蹄子焦躁不安地刨着身下的泥土和草根,一双猩红的小眼睛里,充满了狂暴的杀戮欲望和贪婪,死死地盯着树下的老者,显然已经将这无法动弹的“猎物”,视作了垂手可得的晚餐!
老者身上,那代表“重伤濒死”与“死劫临头”的灰黑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如同实质的墨汁,将他紧紧包裹。而那头散发着凶悍气息的野猪身上,则是沸腾的、赤红如血的“杀戮”与“贪婪”线条,如同燃烧的火焰,与老者的死劫之线紧紧纠缠,只待最后那致命一扑!
沈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沁出冷汗。他认得那老者袍服的式样和袖口隐约的云纹,与他在周家书库那本《南州百草初解》附录上看到的图案极为相似!这很可能是一位云游的丹师!一位真正的、能够炼制各种神奇丹药的丹师!对于他和父亲眼下这穷困潦倒、伤病交加的绝境而言,这位丹师所代表的,是难以想象的机缘和价值!或许……或许父亲的病,他的“断灵根”,都能看到一丝解决的希望?
但眼下,这位代表着希望的丹师,却危在旦夕,下一秒就可能葬身猪腹!
救?他一个“断灵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少年,如何对抗一头连经验丰富的猎户都要小心应对的凶猛枯草野猪?冲上去无异于送死!
不救?难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