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陈文博游说三州诸世家的行动,也是异常顺利。
各世家的家主几乎只有一句话:“可是大王的意思?”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皆是二话不说,共襄义举,吩咐家中管事以及子弟,筹集钱粮布匹,甚至是药材,前往各个流民聚集点!
......
并州,雁门郡外,流民临时安置区——栖身营。
一顶顶厚实的帐篷,取代了破烂的草棚。
数十口大铁锅架在临时垒砌的灶台上,锅里翻滚着浓稠的粟米粥,夹杂着切碎的干菜和难得的油星,粥香混合着药材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这是陈家、马氏等几家率先运到的粮食和药材在发挥作用。
工曹主事周墨,这个工匠出身、务实肯干的官员,嗓子已经喊哑了。
他挽着袖子,亲自指挥着一群由流民青壮和工曹匠人组成的队伍。
“这边的地基再夯实一点,对,木桩打深!”
“三号区的窝棚间距拉开,排水沟挖深点!”
“领工具的排队,别挤!锄头、铁锹、耙子按登记发放!损坏要赔!”
一群半大孩子被组织起来,在识字的流民带领下,学习辨识简单的草药,帮忙分拣、晾晒。
几个懂医术的流民,则在临时搭起的医棚里,配合官府的医者,为伤病者诊治、熬药。
虽然条件依旧艰苦,但生的希望,已经开始萌发。
幽州,渔阳关附近新划的屯田区。
被甄别出来的青壮流民,在屯田营军官和老农的指导下,正奋力清理着泥土与碎石。
尽管很多人手上都磨出了血泡,但看着眼前这片被分配给自己开垦的土地,他们的眼中皆是重新燃起了光芒。
贺兰山派来的几名老府兵,正手把手地教几个机灵的小伙子,如何使用简易的弩具和长矛,他们是新编屯田军的第一批成员。
凉州,张掖郡。
仓曹主事钱丰和户曹主事杜蘅,正带着一群精于计算的吏员,核算着各世家源源不断送来的钱粮物资,制定着严苛且透明的分配方案。
每一粒米,每一文钱,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
朔方虎威王府。
这里成了不眠的指挥所,灯火彻夜通明。
王景面具后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案头堆积如山的文牍是各地告急的求援信。
杨玄奖运笔如飞,记录着凌云一道道急促而清晰的指令:
“令仓曹钱丰,即刻开晋阳仓第三号仓,调粮五千石,火速运往张掖!”
“令工曹周墨,征调朔方城内所有木匠、泥瓦匠,携带工具材料,前往雁门郡增援窝棚搭建!”
“令户曹杜衡,再发告示,向城中大户及商贾借贷棉衣、药材,王府作保,日后以盐引或商税抵扣!”
“令贺兰山、高明,各从本部抽调五百精兵,协助地方维持流民秩序,严防奸人作乱、疫病扩散,但有趁乱劫掠、煽动闹事者,立斩不赦!”
...
凌云的声音沉稳有力,但紧蹙的眉头和眼中深藏的忧虑,显示出他承受着何等的压力。
每一道命令,都意味着从本已捉襟见肘的资源中,再挤出一份力量。
长孙无垢默默协助,带领着王府的侍女与官员的家眷们,日夜赶制着简单的棉布,分发给医者和靠近病患的衙役,并亲自整理着各方送来的有限药材。
其清丽的容颜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整个朔方城,乃至整个北疆三州,都笼罩在一种悲壮而忙碌的氛围中。
人们仿佛忘记了那封可能带来灭顶之灾的奏疏,全身心投入到这场与死神夺命的战斗中。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药味、炊烟味,还有一丝绝望中挣扎求生的坚韧。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时刻,一阵由远及近,急促如雨的马蹄声,撕裂了朔方城沉重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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