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杨广率领的东征大军,在经历了辽东海滨的狼狈撤退,和高句丽军队的不断袭扰后,终于穿越临渝关,进入了大隋的疆域,抵达了北伐高句丽的战略枢纽所在地——涿郡。
此时的涿郡城头,正笼罩在一种压抑的躁动之中。
皇帝陛下二次东征失利、仓促班师的消息早已如同瘟疫般传开,加之杨玄感黎阳造反的惊天噩耗,使得这座北方重镇充满了不安,百姓窃窃私语,商贾闭户观望,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今日,城南官道烟尘大作,銮驾仪仗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然而,那队伍全然不见去时的赫赫天威,而是旌旗歪斜,士卒疲惫,队伍拉得老长,弥漫着难以言状的沮丧和惶惑。
龙辇在精锐骁果卫的护卫下,缓缓驶向城门。
城门处,玄甲黑袍的燕云骑肃立无声,唯有战马偶尔打着响鼻,那股百战悍卒的肃杀之气,竟比皇帝的仪仗更令人心悸。
为首一人,身披玄甲,外罩锦袍,腰佩长刀,面容冷峻,眼神锐利,顾盼之间自带一股边塞悍将的肃杀之气。
此人,便是镇守云州兼领涿郡防务的靖边侯、虎贲郎将罗艺!
昔年靠山王杨林欣赏其勇武,特向先帝奏请,允其自治云州,并镇守涿郡军事,因此,即便涿郡乃属幽州之地,作为刺史的韦明远也是无权干涉涿郡军务。
龙辇停下,内侍掀开帘帷,杨广在搀扶下走出。
连日奔波、战事失利、后方叛乱的多重打击,让这位一向注重仪表的帝王显得憔悴了许多,龙袍沾染尘灰,眼底布满血丝,但那深藏的威严,与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却让所有的迎驾之人都是不敢直视。
“臣,罗艺,恭迎陛下圣驾!陛下万岁!”罗艺上前,抱拳行礼。
他的礼数周全,带着边塞武将特有的硬朗,并无太多逢迎之态。
“靖边侯平身。”杨广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他摆了摆手,目光扫过罗艺身后精锐的燕云骑时,心中稍安,至少涿郡还在掌控之中,“非常时期,这些虚礼就免了,城内情况如何?”
“回陛下,涿郡防务已全面加强,四门戒严,宵小绝无作乱之机,只是...”罗艺略一沉吟,“大军骤然返还,粮草军需消耗巨大,库府存粮支应陛下亲军与骁果尚可,若后续大军尽数...”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后勤压力极大。
杨广眉头微皱,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是心头痛处。
其身边的众多文武,脸上也是露出愁色,百万大军的粮草,可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道清晰的马蹄声,便是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由远及近驶来,为首之人身着三品刺史官服。
“幽州韦明远?”杨广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惊讶和疑惑。
幽州州治在蓟城,韦明远作为刺史,此时应在蓟城处理政务,为何会出现在罗艺镇守的涿郡?
而且看其身后队伍,竟带有不少州兵和粮车。
在稍远处时,韦明远便看到了天子的仪仗,所以,一来到近前,便忙不迭下马,朝着杨广的方向大步走去:“臣,幽州刺史韦明远,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杨广摆了摆手,目光看向其身后的粮车,语气带着希冀:“韦卿来此是...”
韦明远再次躬身:“禀陛下,臣并非擅自离守,而是奉了大王的钧令!”
“凌云?”
“是!”韦明远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周围的文武官员都能听清,“大王得知黎阳惊变,逆贼杨玄感断我王师粮道、围攻东都之消息后,虽身负镇守朔方之重责,无法亲离,然忧心如焚,当即派遣王景先生率领五万大军南下平叛,更深知陛下归途必经涿郡,且大军后勤必是首要之难!”
他顿了顿,继续道:“故,大王即刻以六百里加急发出钧令,命臣紧急调集幽州各郡仓廪存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