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这一番分析,高屋建瓴,提出了看似切实可行的战略方向,尤其是夺取洛口仓一计,听得翟让眼中放光,连连称善。
徐茂公本来就是智谋之士,听到这番话,对李密更加高看了几分,觉得此人胸有丘壑,确是大才。
一时间,聚义厅内,烛火摇曳,新聚首的几位豪杰,因共同的抱负,迅速拉近了距离。
然而,李密虽言之有理,但却没有人提出具体几时行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座名为“凌云”的巨峰,依然巍然矗立,让他们难以逾越。
......
另一边,通往涿郡的官道上。
宇文化及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志得意满,自觉深受皇恩,肩负重任,要是能办好这趟差事,功劳可是不小。
宇文成都则沉默寡言,经历黄河渡口败于罗士信之手,他心性沉稳了不少,只是默默护卫在父亲身旁,扫视着沿途的情况。
不一日,大军抵达涿郡地界,早有探马飞报入靖边侯府。
此时的靖边侯罗艺,正坐在兽皮交椅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在其手中,紧紧攥着一封来自登州靠山王杨林的亲笔信函。
信中,杨林措辞严厉,直斥他教子无方,纵子行凶!
并详述了罗成如何在秦母寿宴上,挑衅虎威王凌云,被打断肋骨后,仍旧不知悔改。
竟又私下与一众绿林叛逆在贾家楼歃血为盟,结为兄弟,公然参与反叛朝廷之事,如今已被擒拿,关押在登州大牢,听候发落!
“逆子!这个逆子!”
罗艺气得浑身发抖,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镇守燕云之地多年,苦心经营下,在这云州、涿郡之地可谓根深蒂固,因此,他确有自重之心。
但他同样知晓朝廷大义,从未想过公然反叛。
如今倒好,自己的这个儿子,只是外出一趟,竟然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不仅自身性命难保,更是将整个靖边侯府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怎能不气?
怎能不恼?
就在这时,亲信部将张公瑾匆匆来报:“侯爷,朝廷宣慰使,兵部尚书宇文化及、镇殿大将军宇文成都,率五千骁果军,已至城外三十里处!”
罗艺面色微变,起身踱了几步。
来了!
果然来了!
杨林的斥责信前脚刚到,朝廷的“宣慰使”后脚就兵临城下!
这哪里是什么宣慰,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宇文化及父子此来,必是奉了杨广之命,前来试探,甚至...是来夺权的!
“哼!”罗艺冷哼一声,脸上的怒气稍稍收敛,“传令下去,打开城门,摆开仪仗,随本侯出城...迎接宇文父子!”
“侯爷,这宇文化及来者不善,我们是否...”张公瑾面露忧色。
罗艺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必惊慌,陛下既然派了这对父子来,而不是直接大军压境,说明其还心存顾虑,想看看本侯的态度。”
“既如此,本侯若紧闭城门,严阵以待,反倒坐实了有异心,开门迎客,以礼相待,看他宇文化及能玩出什么花样!至于那五千骁果军...”
罗艺嘴角勾起一丝不屑:“放在别处或许还能算得上精锐,但在我涿郡之地,还翻不起大浪!令燕云十八骑暗中戒备,没有本侯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末将明白!”张公瑾领命而去。
很快,涿郡城门大开,罗艺率领麾下文武官员,仪仗整齐,出城相迎。
只见罗艺顶盔贯甲,虽年过半百,却依旧威风凛凛,身后将领个个彪悍,军容整肃,自有一股边关悍将的气度。
宇文化及见罗艺如此阵仗,心中先是一凛,随即暗自冷笑:罗艺老儿,倒会做戏!
而后,打马上前,故作矜持地扬了扬手中的圣旨,拖长了声音道:“靖边侯罗艺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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