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杨广的北巡事宜终于准备就绪,仪仗如同一条庞大而华丽的巨龙,自洛阳城缓缓北移。
旌旗招展,绵延数十里。
镇殿大将军宇文成都全身金甲,骑乘骏马,行进在御辇之前,三万骁果军精锐盔明甲亮,步伐整齐,透露着肃杀之气,拱卫着庞大的车队。
御辇之内,杨广并未安坐,而是时常凭窗远眺。
沿途州县官员早已接到旨意,率众于道旁跪迎,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所见之处,道路平整,馆舍一新,百姓夹道跪拜,呈现出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这更加深了杨广内心的自信与满足。
他对着随侍的臣子感叹:“朕观此情此景,方知何为海内升平,四夷宾服!始毕若见朕如此威仪,安敢不惧?”
虞世基等近臣自然连声附和,盛赞陛下圣德感天,威加四海。
然而,在这盛大的场面之下,是沿途州县为应付巡幸,而加紧摊派的赋税徭役,是民夫疲惫的眼神与勉强支撑的躯体。
只是这一切,都被刻意营造出来的繁华与恭顺所掩盖,难以进入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
......
与此同时,凌云率领的巡河队伍,正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节奏,行进在运河之上。
程咬金带领的五百护卫则沿河岸并行。
值得一提的是,这五百护卫确是程咬金与来护儿精心挑选的,不仅熟悉水道,精通船务,甚至对沿途漕司运作,也是颇为了解,为凌云的巡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大白起初对乘船颇感不适,焦躁地在甲板上踱步,但在凌云的安抚下,也渐渐地适应了下来,时而慵懒地伏在船头,时而警惕地望向两岸,其威猛的形态引得沿岸民众远远围观,也起到了无形的震慑作用。
凌云的巡察极为细致,他并不完全依赖地方官员的汇报,而是经常突然靠岸,亲自登堤查验夯土是否坚实,检查柳枝埽坝是否牢固。
在重要的漕运码头,他会查阅粮仓的账册,清点存粮,询问漕丁和役夫的待遇与辛苦。
这一日,船队来到了汴州以东的一段新筑河堤。
凌云这些时日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一看到那堤岸的形态,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下令停船。
接着缓步登堤,俯下身,细细察看着夯土的痕迹。
但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不同的段落轻轻捻动土质,又不时以掌轻拍堤面,侧耳倾听回响。
终于,他的指尖顿在了一处,拨开表层的浮土,便见到了下层松散的夯土,且还夹杂着草根,显然是没有夯实。
杨玄感见状,立刻吩咐一名护卫前往通传地方的河工丞,以及其下属官,前来见驾。
待河工丞率属官赶到,刚要行礼,便被凌云摆手打断了:“不必多礼,本王且问你们,这一段工程,是何人监理?”
他的声音虽然平和,却自有一股威势。
那河工丞看了一眼凌云脚下那松散的夯土,顿时汗出如浆,伏地颤声道:“回...回虎威王,是...下面役夫懈怠,更是下官失察...”
凌云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将责任全部推到役夫的身上,而是道出了自己的失察之责,便也没有发怒。
“运河乃国之命脉,陛下寄予厚望,黎民仰赖其利!一尺河堤,关系万家安危!汝身为河官,责任重大,岂可轻言失察?”
说完,又命随行精通工事的来护儿部下老卒,详细勘验这一段堤坝,并标记出薄弱之处。
而后,又看向杨玄奖:““记下,汴州东三十里新堤,夯土不实,需限期加固!河工丞督造不力,罚俸半年,戴罪立功,若逾期不改,或再有不实,两罪并罚。”
处置完毕,他又转向那瘫软的河官,语气稍缓:“役夫疲敝,恐力有不逮!本王会行文地方,请调拨部分粮秣,务必让民夫饱食,如此方能出力!堤坝之固,在于人心之齐,尔当好自为之。”
一番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