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杨广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原本以为始毕最多是有些怠慢或不恭,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敢倾巢而出,公然挥师南下!
他身边虽然也有十几万人,但除了宇文成都统领的三万骁果军精锐,其余多是仪仗队伍、民夫杂役,如何抵挡数十万如狼似虎的突厥铁骑?
“快!快传宇文成都!宇文化及!虞世基!苏威!樊子盖!”杨广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一连串喊出了几位文武大臣的名字。
宇文成都第一时间赶到,听闻军情,金甲下的身躯瞬间绷紧,抱拳道:“陛下!敌众我寡,此地无险可守,必须立刻后撤!雁门郡城,城墙高厚,可为依托!”
“臣附议!”宇文化及连忙附和。
内史侍郎虞世基此刻也慌了神,但还是强自镇定道:“陛下,或可遣使责问始毕,令其退兵...”
纳言苏威则相对清醒,急声道:“虞侍郎!此刻遣使,是不是过于天真了?宇文大将军所言极是,当速退雁门!”
民部尚书樊子盖也附和:“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速决断!”
看着眼前惶急的臣子,听着远方似乎隐约传来的闷雷般的马蹄声,杨广终于从震惊和不敢置信中清醒过来。
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再无半点北巡时的从容,嘶声下令:“传朕旨意!全军转向,丢弃不必要的辎重,全速退往雁门郡城!宇文成都,由你断后!”
命令一下,庞大的銮驾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华丽的仪仗被随意丢弃在路上,宫女宦官哭声四起,文武官员仓皇策马,民夫们更是四散奔逃。
原本彰显天朝威仪的队伍,顷刻间演变成一场狼狈不堪的大溃退。
幸好发现得及时,他们距离雁门郡城不算太远!
就在杨广退入雁门郡城的第二日,始毕可汗亲统的数十万突厥大军,便如同汹涌的潮水,淹没了雁门郡外围。
烽火连天,杀声震野。
雁门郡下属的四十一座城池,在突厥骑兵狂暴的攻击下,如同点燃的巨烛一般,接连熄灭。
仅仅一日之内,竟有三十九城相继陷落!
或被攻破,或守将投降,烽燧台冒起的狼烟,将天空都染成了灰黑色。
最终,雁门郡治下,只剩下雁门郡城与崞县两地。
突厥骑兵将雁门和崞县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围绕着城墙纵马驰骋,发出野性的呼啸,将俘获的隋军士卒和百姓的首级挑在长矛上示威,箭矢如同飞蝗般日夜不停地射向城头。
攻城锤撞击城门的巨响,每一次都仿佛敲击在守军的心头。
城内,人心惶惶,随行的官员们束手无策,只能相对哭泣。
杨广在临时行宫的大殿内,听着城外震天的喊杀声,看着窗外映红的夜空,精神几近崩溃。
往日的雄心壮志,此刻已被无边的悔恨所取代。
他紧紧搂着年幼的皇子杨杲,想到自己可能命丧于此,大隋江山可能就此倾覆,不禁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朕...朕或许真要死于此地了!江山社稷...竟要毁于朕手!”他涕泪交加,哭声悲切,毫无帝王的威仪可言。
连日来的惊恐忧虑,使得他双目红肿,面容憔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内史侍郎虞世基、纳言苏威、兵部尚书宇文化及、民部尚书樊子盖、御史大夫裴蕴、镇殿大将军宇文成都等重臣,皆侍立在侧,见皇帝如此模样,无不心酸,却又无可奈何。
虞世基陪着掉泪,说着“陛下保重龙体”之类的空话。
宇文成都甲胄未解,身上还带着血污,只是默默握紧了拳,眼神坚定,誓死护驾。
宇文化及、苏威等大臣则凑到一起,一边安慰,一边强打着精神商议守城事宜。
宇文化及主张,陛下应当率领数千精锐突围,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雁门郡城并不大,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