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虎威王府。
书房内,炭火噼啪,映照着凌云沉静的面容。
他手中拿着两封文书。
一封是来自洛阳新君的诏书,言辞恳切,倚重非凡。
另一封是登州单盈盈的私信,字迹娟秀,充满期盼。
王妃长孙无垢坐于一旁,虽身怀六甲,但气色尚好,眉宇间带着对夫君的关切与支持。
王景则肃立侧旁,目光深邃。
凌云将诏书内容示之二人。
王景抚须沉吟:“新君初立,天下动荡,急召大王回朝总领平叛,授予专断之权,此乃托付江山之重。”
“大王经营北疆数年,方有此安定局面,南下之前,确需周密安排,确保北疆无虞。”
长孙无垢柔声道:“国事为重,妾身与孩儿在朔方,定会安然等候夫君归来。”
她轻轻抚过腹部,眼中虽有不舍,却更多是坚定。
凌云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单盈盈的信上,快速阅毕,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而后,递给王景,淡声道:“先生也看一看吧,单雄信愿归附朝廷,且欲往瓦岗劝降,若成,可省却无数刀兵,然义父处,恐难通融。”
王景看罢信件,点头道:“单雄信乃重犯,大王若欲斡旋,确需慎重,最好亲往登州,验明其心迹真伪,方好向老千岁进言。”
“嗯,先生所言有理。”凌云淡淡点头。
而后,起身走至北疆舆图前,扫过阴山,落向广袤的草原。
“南下之前,需再赴草原一行,让彼辈知晓,纵本王回朝,北疆法度,亦不可违!”
......
数日后,阴山以北,突厥王庭所在的金狼帐前,气氛尤其凝重。
得知凌云突然巡边,颉利可汗不敢怠慢,尽起王庭麾下各部首领、俟斤,于帐外列队恭迎。
各色部落的旗帜在朔风中卷动,精锐附离骑兵肃立无声,目光皆聚焦于南方的地平线。
很快,一片移动的“血云”出现在视野尽头,伴随着沉闷的铁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那是由无数身披玄甲,外罩暗红色战袍的骑兵组成的洪流,正是血一麾下的血骑营!
整整一万骑,人人骁勇,战马雄健。
他们沉默前行,唯有甲胄摩擦与马蹄踏地的轰鸣,那股凝聚如一的铁血军威,如同实质的浪潮,汹涌压来,让对面数千突厥精锐竟心生寒意,下意识地握紧了刀弓。
队伍的最前方,凌云一身玄色常服,外罩墨色大氅,骑乘大白,手持擎天戟。
其身旁,是冷着脸的苏成,以及沉毅的高明。
在凌云侧后,血一神情冷峻,其身后跟着投诚而来的燕六。
燕六面容被风霜刻满了痕迹,眼神锐利如狼,默默观察着突厥人的阵势。
他精于骑射与袭扰,投靠凌云后,与血一共同操练骑兵,将昔年燕云十八骑的部分狠辣战法融入血骑营,使得这支本就强悍的军队,更添几分诡谲与致命。
“恭迎圣主!”
颉利可汗率先躬身抚胸,声音带着敬畏。
身后各部首领无论心思如何,皆齐刷刷躬身,声浪响起:“恭迎圣主!”
凌云端坐虎背,目光缓缓扫过。
他没有立刻令众人起身,那沉默带来的威压,让空气几乎凝固。
他的目光,特意在薛延陀、回纥等几个大部落首领脸上停留片刻,那几人顿时感到压力陡增,头颅垂得更低。
良久,凌云才淡然开口:“起身。”
“谢圣主!” 众人如蒙大赦,直起身,却仍不敢直视。
颉利上前一步,姿态谦卑:“不知圣主驾临,有何训示?颉利与各部,定当凛遵。”
凌云的目光越过他,扫向更远处:“本王不日将奉诏南归,入朝辅佐新君。”
这消息不是秘密,很多人都听说了,但此刻被凌云证实,还是免不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