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龙自然也注意到了僵立在不远处的李元吉,但他谨记自己的本分,没有凌云的吩咐,他绝不会多嘴一句,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就这样,足足过了小半日,就在李元吉内心的煎熬快要达到顶点之时,那个背对着他的青袍人,仿佛才从入定中醒来,淡淡地开了口:“成龙。”
侍立一旁的宇文成龙立刻躬身:“在。”
“让他,近前些。”凌云依旧没有回头,目光仍落在水面的鱼漂上,语气随意。
“是。”宇文成龙领命,这才转身,面向李元吉,做了个“请”的手势,低声道:“李公子,大王请你近前说话。”
李元吉如蒙大赦,又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
每靠近一步,那青袍背影所带来的压迫感便加重一分。
当他终于能够稍微清晰地看到那位虎威王的侧脸轮廓时,心中最后一丝“或许认错了人”的侥幸,顿时如同风中残烛般,“噗”地一下彻底熄灭。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又轰然撞击在现实之上。
虽然时隔多年,当年那少年公子的侧脸上,已然沉淀下了深不可测的威严,周身笼罩着一股执掌乾坤,生杀予夺的凛然气度。
但那挺直如刀削的鼻梁,那紧抿的薄唇....都清晰地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那个在大兴城街头,用三千两改变了李元霸命运的那位公子!
真的是他!
并非只是容貌一致,而是神髓如一!
总督天下兵马的大元帅,威震四夷的虎威王...就是当年的凌白!
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混合着过往的记忆,狠狠地劈在李元吉的心头。
荒谬感、惊慌感,还有一丝仿佛被命运捉弄的眩晕感,交织成一张大网,将他牢牢地缚住。
凌云缓缓转过头,目光终于从池塘水面上移开,落在了李元吉那张复杂难明的脸上。
他的眼神十分平静,既没有故人重逢应有的些许波澜,也没有身居上位者惯常的刻意威压。
只是那么淡淡地...如同审视一件无关紧要之物般地看着,却让李元吉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别来无恙。”凌云开口,淡淡的声音直接敲打在李元吉的耳膜上。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李元吉浑身一个激灵,慌忙将腰弯成了虾米,几乎要将脑袋埋进脖子里,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带着哭腔:
“劳...劳大王挂念!下官...不,罪臣一切...一切安好!当年...当年罪臣有眼无珠,不知是大王与陛下驾临,举止不堪,多有冒犯,实在是...实在是罪该万死!”
他语无伦次,恨不得将肚子里所有表示敬畏和请罪的词汇都掏出来,堆砌在凌云脚下。
卖弟求财就不说了,可当年的那三千两的天价...绝对算得上是讹诈。
虽然那是陛下自己会错了意,可谁敢说陛下的不是?
若是这两位想要计较,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讹诈当今陛下与虎威王,要是这个罪名坐实,那他李元吉立刻便能名扬天下。
但这名扬天下的后果,是他万万也承受不起的。
凌云对他的惶恐和请罪毫无兴趣,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仿佛在确认他的现状,随即又转向了池面,用近乎闲聊般的口吻问道:“元霸,如今可好?”
提到李元霸,李元吉紧绷的神经似乎找到了一个稍微安全的泄洪口。
他连忙抓住这个话题:“回大王!四弟他...他很好!非常好!自当年蒙陛下与大王天恩搭救,脱离了苦海,后来更是学了一身绝世武艺!”
“虽然依旧有些痴...不,是赤诚淳朴,不谙世事,但那一身神力,堪称当世无双,罕有敌手。”
“前些日子,更是龙舟保驾,立下了擎天之功,被太上皇封为‘天策猛武大将军’,如今已然归家。”
他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