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纸袋一裹,红纸封口,扎一朵小小的纸花;
或者是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肉皮白里透红,像刚出浴的娃娃,捏一把,指缝里全是油,却又不腻,反生出一种踏实。
再讲究一点的,会多带一瓶“麦乳精”,算是把甜蜜“冲”在明面上。
东西不多,却句句落在实惠处:糖是甜的、肉是香的、烟是敬的、罐头是留得住的,留得住时间,也留得住脸面。
顾辰远自然是不差事的,这些东西都给备齐了。
他推着车子,在供销社的柜台前站了半晌,看售货员一样一样地包好,网兜勒在他手心里,勒出一道道红印,他却觉得那印子像一朵朵小小的花,开在掌心,也开在胸口。
走出供销社时,夜已深得像一坛陈墨,星星是洒在墨里的盐,粒粒分明。
他跨上车,把网兜挂在车把上,玻璃瓶轻轻碰撞,叮叮当当,像给他打拍子。
他忽然想起沈红颜笑时露出的那颗小虎牙,心里一热,脚下蹬得更猛,车子飞出去,把夜色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口子里全是甜的、香的、热的。
那是日子的味道,也是活人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