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秀琳招呼顾辰远来坐,笑着应和:“可不是,五年没踏进这门槛。要不是你们帮衬着照看红颜,我真不知道咋办。”
沈母语气里满是感激。那个年代,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与沈从文刚被平反,返城指标却只有两个,把女儿留在乡下是剜心般的疼,却也只能咬牙。
后来两口子省吃俭用,终于又替红颜争到一个指标。
谁知姑娘竟跟眼前这姓顾的小子好上了。
消息传回去,两位老人夜夜合不上眼,心里翻江倒海:
“不是大姑娘了,往后只能嫁独户或有缺陷的……”
可转念一想,两人情投意合,年纪相当,顾辰远虽家底薄,却肯下力,好歹比被逼着嫁给瘸子或老光棍强。
于是他们把叹息咽进肚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小顾,听红颜说你现在不在队上挣工分,自己单干?”
沈从文开口,语气听不出褒贬,却自带岁月沉淀的威压。
顾辰远脊背挺直,像给心里那根弦猛地拧紧:“叔,对。我扶犁扶不正,可山里有的是宝贝。我把山货、野菜、草药,连带我自己做的凉皮,一并倒腾出去,换点钱。”
李海富在旁一拍大腿,笑得露出两颗烟黄牙,
“姐夫,你别看他干农活不行,赚钱可是一把好手!本来他说要出一千块彩礼,我还当他吹牛,结果人家真把一沓整整齐齐的大团结拍在桌上。
这娃还仁义,给他干活的,他都给高价工钱,村里人抢着替他跑腿。”
其实,一个月前,李海富提到顾辰远还直撇嘴:那小子好吃懒做,穷得叮当响。
可自从跟红颜出了那档子事,顾辰远像被雷劈醒了一般,一头扎进山里,手上裂口还没结痂,银钱就哗哗往回流。
李海富一家眼睁睁看着他从“混不吝”变成“顾老板”,心里那杆秤,不知不觉就偏了。
树荫下,风把蝉声吹得忽长忽短。
顾辰远端起凉茶,没喝,先递给沈父。
沈父接过,指尖在杯沿上敲了敲,像给未知的明天,轻轻定了拍子。
